“那天在天涯殿,我没吓着你吧。”她说得很轻,嘴角微微笑着。
我楞了一愣,干声道:“是有一点,不过,不碍事儿。”
她叹口气道:“那就好,那天我只是气皇兄将我随便许了人,一直以为他是会帮我的,所以,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并非有意要伤害你。”
我呵呵着笑,心里却飘出丝凉意,如果说那阵星灵的爆发是因为赐婚,那么,那个对着我充满杀意的眼神又该作何解释?
心有芥蒂,我实在不知该不该信她,而她幽幽开口,竟道出了我心中一直忘却不去的那句话。
“我要破那锁,我要破那命。”我为之一怔,转眸,撞进她的笑容里,“倾城,你可知,你是他的锁,锁住了他的命。”
我沉了心:“你说的,是麒王?”
她微笑着走近我:“昨天,你和他大吵了一架是吗?”
我皱眉,别过头去:“我怎敢与他吵,他是陛下,是麒王。”
“你还真倔,”吟雪叹笑,眼中忽尔又沾了落寞,“跟在皇兄身边这么久,我从没见他这么难受过。”
我怔了一怔,脑海又浮起昨日他那双忧伤的眼睛。
吟雪偏过头,望向窗外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残阳:“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缠着皇兄,他很善良,很温柔,总是一个人静静坐在西园里看书,有他在的地方就好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能净化掉宫里所有的乌烟瘴气。”
我凝神望着她,这是第一次,吟雪对我说出这样的故事。
迁怒帝王6
“皇兄本不想接王位的,”忽然,她皱起眉,眉心凝聚起隐约的恨意,“是父皇逼他,他太善良,太讨厌杀戮和尔虞我诈,可是,当时的皇子中只有他最有才干,而且,他是珠华上千年来星灵最强的人,甚至超过了父皇,超过了祖先,超过了所有历史上的名人,所以,为了逼他,为了自己的江山,父皇不惜触犯禁忌,在自己亲儿子的心上下了锁。”
“锁?”我心证,“那是什么东西?”
她苦笑一声道:“一种毒咒,残忍至深的毒咒。”
我倒抽口冷气:“毒咒?那咒的是什么?”
她微颤,转眸凝视着我道:“是一种会让他痛苦一辈子的咒,一辈子都逃不开,一辈子都会被禁锢住,永远也得不到自由。”
我心中一紧,迎着她的目光,心底竟冉起丝没来由的恐慌。
她又道:“父皇拥有很强大的星灵,占卜之灵,我和皇兄的命早已被他占卜而出了,他说,我命中注定要成为宫廷争斗的牺牲品,而他也命中注定要成为最寂寞的帝王。所以,我要嫁给洛成,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而他也要带着这把心锁,一直一直孤独地活下去。”
窗外花雨纷飞,仿佛每一片蝶瓣都是他的笑容,笑容里,他的哀愁淡淡徘徊不去。
吟雪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手,我不语,听着她的声音幽幽飘起:“倾城,你愿帮他么?”
我不是很懂:“帮?怎么帮,那心锁能解么?”
她微笑道:“以前我以为不能,直到我知道了那咒的咒心。”
我皱眉:“咒心?”
她点头答道:“每个咒都有咒心,只要破了那咒心,咒不攻自解。”
“那咒心是什么?”我忙问她。
她沉声:“这你不用管,你只需答我,帮,还是不帮。”
我反问她道:“是不是只要我帮他,他的咒就能破了?”
吟雪微怔,半晌道:“你这么问我,是不是代表你愿意帮他。”
“我……”我还没说完,她又打断我的话问道:“你是不是很爱他。”
我怔住,忽然避开了她的视线:“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干系?别说爱了,即使不爱,他是珠华的王,我理应帮他。”
窗外轻吹的风,将她的发卷上了我的手心,我捧住她的银发,看着有些痴迷:“皇族的发真好看,银的好漂亮。”
她扯出抹笑,淡淡道:“传说,我们的血液是由千万颗星星化成的,只是,星星虽美,却每晚高挂天空,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只剩无边无际的孤独了。”
迁怒帝王7
她转身,缓缓向门外走去,推开门的时候,席卷而来的风吹扬起她的发,她停步望向我,嘴角的笑意,又如从前一样温和:“倾城,我终于明白了一点皇兄的心情。”
我不解地望着她,她跨出门,声音弥漫进风里,仿佛山谷飘来的回音:“你果然是让人恨又恨不得,爱,又爱不起,可是,我不能让你夺了他,所以,莫怪我,莫怪我……”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一群宫女忽然闯进我的芳草居,她们说,她们是奉太后之命在全宫搜查红花的下落,我连一句都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她们其中一人忽然喊:“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