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上,然后带上了帽子,她的帽子也压得低低的。我学着滚儿的样子也将长袍穿上,同时压低了帽子。
我们穿过不很宽敞的门房,走进了一间宽大的教堂。
天棚的吊灯从镂空的灯罩中发出一束束强烈的光线,光线斜射在房间高大细长的欧式窗子上发出强烈的反光,强烈而白色的灯光中浮满了淡淡的尘埃。这里似乎是一座教堂,“忽明忽暗中高高的哥特式拱顶,裸露的框架式结构。一根根犹如冻僵白色腿骨般依然站立着的支柱,支柱与支柱间除高大而细长的窗子外别无其他”……我突然发现这里与我和丁捷一起吃饭的那座食堂一摸一样。
“神父公民,我希望我来的还不算迟。”滚儿的声音在空旷教堂中清脆的回荡着。
我立刻向着那个在我与丁捷吃饭的食堂中供奉柴米油盐的地方看去,那里现在却供奉着一只巨大的红色芯片。一位孤单而苍老的神父面对着寂静的红色芯片,他身上穿着一件红色长袍,长袍上尖尖的帽子压得低低的。这位神父因为滚儿的声音而猛然间回头,却并未发现身后空旷一片,因为我与滚儿正站在他的身后。
“你好,滚儿公民。”神父快步的走到我和滚儿的面前,他微微的点了下头,然后用手在胸前画了四下。
“你好,神父公民……这是我的朋友狂人——他不是外人。”滚儿用双手将帽子缓缓脱到身后,我和神父也缓缓的将帽子脱到身后。
这位神父的相貌和曾教授一模一样。他一头白发,脸上的白色胡子刮的不很干净,只是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作为军人特有的坚毅。
“我是‘红色血腥’在这里的地下工作人员,我的身份是神父——很高兴见到你,狂人先生,愿芯片保佑你。”神父友好的也对着我点了下头,然后又在胸前画了四下,我这时才看清,那不是十字架的形状,而是一只方形芯片的形状。“滚儿公民,仪式已经准备好了,我想您可以先沐浴一下了。”神父又转身对滚儿说。
“好的,神父公民——狂人,你等下我,我一会就回来。”滚儿刚说完,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人就走到她的面前,那个人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只长长的浴巾与其他的沐浴用品。滚儿戴上了帽子并把帽子压的低低的,然后就向一扇开着的门走去,那个手拿托盘的人低着头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
“请问,您是否认识曾文正教授?”我问。
“你说的是我自己吗?”神父回答。
“您自己?什么意思?”
“这并不值得惊讶,你和我不是都曾经同时看到过那个杀死赖文光我吗?”
“可你不是已经死去了吗?”
“我的确已经死了,现在你所看到的我不过是你‘意识’的中的我的延续而已,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就要开始的仪式而已。”
“那么请问接下来要进行什么仪式?”我似懂非懂的继续问。
“滚儿来这里是为这里的穷人治病的,但这里的穷人不只需要对肉体的医治,更需要是精神上的信仰。”
“信仰?请问您所信仰的是什么宗教,我似乎从没见过这种宗教。”
“先生,我们信仰的不是宗教,而是‘绝对真理’。”
“‘绝对真理’?”
“是的,一种旨在解放整个被‘自我’所压抑的‘本我’的绝对真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位神父。
“亲爱的先生,您与滚儿公民来这里的时候经过那座断裂的脊骨了吗?”神父显然看出了我的疑惑。
“到是经过了一座很像脊骨的桥。”
“是啊,这里是冰镇的下半身,所有冰镇的底层人民都被关在了这里,他们被活活的埋在冰镇地下,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贫穷。一座城市就像人一样,有处在高处的大脑,也有处在低处的脚趾。但无论怎样,上半身与下半身必须紧密的配合,如果将底层公民都埋在这个地方,那么就等于将一个人从中间切断,没有下半身的人是无法长久的。”
“那么你们要做的是什么呢?”
“一个城邦就像人一样,但又不完全像人一样。人的大脑永远不可能和脚趾平等,但一个城邦却可以做到‘大脑’与‘脚趾’平等……”
神父停止了说话,他将身后的帽子带上,并将帽子压得低低的。他走到那供奉着巨大的红色芯片前跪下,似乎在做着什么祷告。我则也带上帽子,有些默然的站在他的身后。
天一点点的比先前更黑了,直到教堂的窗外已然一片漆黑。
“让你们久等了。”滚儿似乎已经换了一件新的红色长袍,她的帽子依然压得低低的,只是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