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杰明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也并不信仰任何神明。”
杜尔米略微困惑地歪了歪头,他想,那么,夜晚的本杰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是白天的本杰明说了谎,还是,夜晚的人类全都是异类?
本杰明看着杜尔米,声音稍微压低,问:“所以,小杜尔米也想要获得力量了吗?”
“只是有点好奇。”杜尔米回答。
“你可以去问问广场上的敲钟人。”本杰明就说,“他会愿意测试一下你的天赋,【时历】的信徒对此要求不是非常严苛。”
“……好的。不过,您知道真多。”
“等你年纪大了,你也会慢慢知道这些事情的。”本杰明叹了一口气,“只是人们不喜欢谈论这些事情。”
“为什么?”
本杰明仿若答非所问:“从大海上飘来的,并不只有财富与权势,还有死亡与灾难。”
杜尔米愣住了。
于是,傍晚之前,杜尔米又来到奈廷格尔的广场。
他在钟楼旁找到了一位年迈的敲钟人。钟楼高大宏伟,敲钟人却老态龙钟。常年的敲钟工作让他有些耳聋,杜尔米费了好大劲,大声喊着,才讲清楚自己的来意。
敲钟人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停转已久的怀表。他让杜尔米碰一碰这个怀表。
怀表的指针并未动弹。
于是敲钟人摇了摇头,说:“你并没有这个天赋,年轻人。”
杜尔米并不算失望。
他想,【海镜】和【时历】都排除了。
他跟敲钟人道别,而敲钟人也转身上楼,如同往常无数日子里那样,敲响了暮钟。
杜尔米独自一人站在广场上,目睹那幽绿色的光芒自远方日落之处爆发,席卷整个世界。随着钟声的终止,一切都变得静谧而冷清。
杜尔米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说:“看来今天是‘自由’的。”
今天的外域降临之时,他独身一人,没有与任何人一同迎接外域的到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世界就好像是遗忘了他。所有人都不会记得他,只会当他是个陌生的外来者。他就像是一个仅仅只存在于外域的影子、一个并无来处并无归处的幽灵,孤零零地飘荡着。
杜尔米侧头看了一眼,发现钟楼整个消失了。
他没觉得意外,因为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外域的一切都是零碎、混乱的,有些时候事情是这样的,有些时候事情又是截然相反的。
每一天晚上,他都会迎来一个崭新的外域。
此刻的广场,钟楼已然消失,秀丽的喷泉变成了污浊的泥淖,宏伟的雕塑爬满了陈腐的蛆虫,长椅的影子在月光下尽情摇曳;静海之月尚且寒凉的空气中,隐约飘荡着悠远的歌声——今天海里的人鱼又来絮絮叨叨地唱歌了。
他还听见,港口的海风送来了一阵吵闹的声响。
似乎是……“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