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瑞都城,寒风凛冽,大雪纷飞,风裹挟着雪,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淹没。人们被寒冷所困,宁愿躲在家中取暖,也不愿踏出家门一步。然而,那些勋贵人家却得益于屋内铺设的地龙,依然温暖如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的老太太年纪已经很大了。身边的丫鬟也已更换了好几批,唯有陈嬷嬷一直忠心耿耿地侍奉着她,从未离开半步。
“行简,问太祖母安。”韩梦压低声音对着眼前正恭恭敬敬施礼的大儿子说道。
冯行简身为冯启晔与韩梦的长子,同时也是冯家最受宠的嫡长孙。不过,因其母亲韩梦乃是将门之后,虽然平时说话语气温柔婉约,但在教导孩子时却是十分严格,颇有一副虎妈风范。
所以,冯行简并未像冯启缘小时候那样混世魔王、无法无天。反倒是继承了其父冯启晔那副冷峻的面庞,小小年纪便整日板着脸,显得格外老成持重。
望着眼前恭恭敬敬行礼的曾孙儿,老太太喜笑颜开,笑得合不拢嘴。
她连忙将孩子唤至身边,紧紧地拥入怀中。四岁的冯行简十分乖巧懂事,静静地依偎在太祖母的怀抱里。他肌肤白皙娇嫩,惹人怜爱至极。
“快去吩咐茶房送些茶心过来。”老太太转头看向身旁侍候着的大丫鬟,笑着吩咐道。
不多时,茶点便被端了上来。老太太拿起一块点心,仔细吹凉后送到了冯行简嘴边,看着他吃下才满意地笑了笑,自己却没怎么动口。
“难道是祖母觉得这茶房做的吃食不对口味吗?”韩梦眼尖,注意到老太太几乎没怎么动那些茶点,关切地问道。
“唉…老毛病又犯了,昨晚头疼得厉害,现在虽说是好一些了,可还是提不起食欲。”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胸口,缓缓说道,“这大冷天的,倒让我想起了晴鸢那丫头……以前我犯头风的时候,就属她给我按摩最舒服了。”
随着年岁渐长,老太太愈发喜欢回忆往昔。常常会想起当年那个手把手教她写字、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的小女孩。
那姑娘生得一副楚楚动人的好相貌,性情却十分执拗,也不知如今过得怎样。
陈嬷嬷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叹息。关于苏愿,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且不论她与冯启缘之间的纠葛,单就当初救下她们主仆二人性命的这份恩德,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忘却的。
韩梦完全没有预料到,话题竟然会如此突兀地转到了苏愿身上,这个一直被视为忌讳的名字。回忆起那位美丽得令人难以忘怀、性格温柔如水的少女,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与叹息。
“那孩子心思细腻,每当我去寺庙祈福的时候,总是特别喜欢带上她一同前往。她总是能将我手中的汤婆子保持温热,却从不居功自傲或者讨好谄媚。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样…”老太太缓缓松开原本抱着冯行简的手,神情显得有些悲伤。
“有福之人自然会受到上天庇佑,您无需过于忧心。”韩梦感到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尽量用安慰的话语来缓解气氛。
老太太好像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语。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很快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话甩出脑海一般。紧接着,她迅速转移话题,和韩梦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来。
然而,站在门口的平安却被吓得够呛。他只觉得全身发凉,双腿发软,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世子爷,咱们还进不进去?”
冯启缘静静地伫立在老太太门前,他的身影被门帘遮挡住大半,但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份沉稳与坚毅。此刻的他身披一袭深黑色的斗篷,斗篷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雪花,仿佛刚刚从一场暴风雪中走来。
他微微低垂着头,双眸凝视着脚下的地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的双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手指间偶尔会轻轻动弹一下,透露出一种内心的紧张情绪。
尽管周围环境嘈杂喧闹,但冯启缘却宛如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般,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都在他身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