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话举手跟我说。”
他的语气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像是退潮时悄无声息的海浪,沈星芙心里的紧张似被海浪无声推远。
其实已经完全没有痛觉了。
沈星芙睁开眼,男人低着头,近在咫尺的距离。
由于距离太近,她感觉像是和他对视,持续不停地,饶是她这般脸皮厚的,心底也不免滋生出一种微妙的忸怩。
他只是在工作,作为牙医,这般的场景早就对他而言是司空见惯。
想到这儿,沈星芙多少释然了些,打量他的眼睛。
李斯渝精力都放在手术上,眼皮微垂成流畅的半圆弧形,瞳仁是清浅的琥珀色,睫毛纤长,投下淡淡阴影。
一个男人,眼睛竟生得如此漂亮。
她这颗智齿是阻生智齿,横着长的,不像那些正着长的那么好拔。
所以,拔牙过程有些漫长。
料想着自己现在嘴巴大张,模样肯定不会太雅观,最后沈星芙干脆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
李斯渝对切口进行了缝合,“可以了。”
沈星芙感觉,这下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又僵又麻,她慢慢合上嘴巴,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李斯渝看了眼她的唇。
嘴巴因为持续地张开,一直拉扯着,此刻唇部皮肤有些干涩起皮。
她站起身,语气又和平常的冷淡无异,“棉球咬三十分钟,先在诊室门口找个位置,观察30分钟。”
与此同时,护士小姐姐递给她一个小盒子,“这是你的智齿。”
沈星芙接过盒子。
护士又给了她一些消炎止疼药,以及一瓶医用漱口水,并告知她具体使用方法,沈星芙便出了诊室。
两个助理在清理现场。
李斯渝摘下手套,他望向诊室门口的沙发,沈星芙侧坐着对着他,嘴里含着棉花有些鼓起来,像只藏了食物的小松鼠。
这时,从旁边的诊室进来一个男医生,问他道:“李医生,刚刚那位顾客是阻生齿?”
“嗯,横向阻生,”李斯渝慢悠悠收回视线,在洗手台洗手。
“那怎么不让小陈上呢,他刚来不久,得让他多积累积累经验,你也不必亲力亲为。”男医生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模样看起来较为老成。
李斯渝:“位置特殊,差一点会碰到牙神经,具有一定难度。”
“有难度这不更好,小陈就需要这种特殊情况,多多锻炼。”
李斯渝洗完手,抽了张纸,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珠,淡淡道:“不差这一次。”
门外。
不知是不是刚刚“闭目养神”了许久,此刻坐在沙发上,沈星芙还有真困倦,没心思玩手机,她闭了闭眼。
坐了片刻,头顶传来一道嗓音:“冰袋,贴着脸敷一下。”
她艰难地吐出“谢谢”二字。
挣了眼睛,她接冰袋的时候,碰到了男人的指尖,冰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