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嫣然一笑,说道:“晗月姊姊,你若穿了这一身,一定比我要美的多。”赵晗月叹道:“我只怕是没有这一天了。”
钟婉知说错了话,忙安慰道:“晗月姊姊,你不要这样想。”赵晗月道:“我的心早就许给小鱼了。无论他是生是死,我都会陪他一辈子。”钟婉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要守一辈子的空闺了?”赵晗月点头道:“除非小鱼死而复生。”说罢,不禁泪流了下来。
钟婉一怔,也是满脸红泪,她说道:“晗月姊姊,你……”只说了这几个字,便再说不下去了。二人不再多言,皆哭了起来。
这时,只见江离走了进来,她见二人相对而泣,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从袖中取出手帕,轻轻替钟婉拭去脸上的泪痕,说道:“婉儿,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你却还哭,也不嫌忌讳。”之后,又从妆盒中拈出一片胭脂,给钟婉补好妆,方道:“马上就要去拜天地了,别再这样了啊。”
江离起身从床上拿起一方大红盖头,盖在了钟婉头上,又对赵晗月道:“晗月,江湖上不少前辈都来了,你去见见他们吧。”赵晗月“嗯”了一声,擦干泪水出去了。
婚宴之上,众人喜气洋洋。赵飞恒夫妇邀了一些朋友在一起喝酒,赵晗月便也坐下来陪他们。赵晗月对面坐着一位老者。那老者满面红光,虽然白须萧索,但是神采奕奕。赵晗月仔细端详那位老者,只觉他甚是面熟,但却不知何时见过他。
正当赵晗月思索间,只听一人笑道:“晗月,你手刃剑魔,如今可是中原武林第一大高手了,恭喜恭喜啊。”赵晗月道:“周叔叔如此说来,真愧煞晗月了。我能除掉剑魔,一则是运气,二则是小鱼帮我。”
她此言一出,其余人都是一惊,赵飞恒问道:“晗月,你说小鱼他如何帮你?”赵晗月道:“爹,女儿当时被陈琦所伤,剑中心脏,可谓是危在旦夕,性命不保。女儿昏倒之后,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正是小鱼。我本欲就此死掉,跟他去了的,可他却说我不能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二十年后,中原武林会再次遭劫,除了我,没人能平息。之后,他就不见了。若不是小鱼劝我,我指不定真的就去了呢。”
那人道:“晗月,你到底是命不该绝。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管何公子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以后你一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这时,只见那老者喝了一碗酒,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故。赵晗月因问道:“前辈因何而笑?”老者道:“如今中原武林人才辈出,还都是疾恶如仇的少年英雄,颇有压倒我们这些前辈之势,老夫自然高兴。”
一人问道:“不知前辈所言英雄者,都有何人?”老者道:“当年赵掌门剑山比武胜出,被誉为‘剑灵’之时,方至弱冠,老夫十分佩服。赵掌门难道不算英雄吗?如今又出来一个赵大小姐,以女子之躯除去一害,堪称巾帼英雄。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赵晗月笑道:“前辈此言真折煞晚辈。若论巾帼,晚辈自然是;若论英雄,晚辈万万担当不起。”
老者问道:“那赵大小姐以为何人是英雄?”赵晗月道:“依晚辈之见,英雄者不一定都是武艺高强,能除暴安良之人。昔日剑山比武,双龙帮帮主陈正陈大侠一身正气,侠气尽透,吓得那些无名鼠辈不敢嚣张,他是英雄。何叔叔浪迹江湖,行侠仗义,他也是英雄。周叔叔重义,一诺千金,他还是英雄。婉儿妹妹为我采解药,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差点送命。她这般义薄云天,虽不懂半点武功,但难道就不是英雄吗?江湖中的英雄太多了。”众人皆道:“此言极是。”
这时,莫遥之与钟婉已拜完了堂。旁边一位神剑派弟子赶紧起身去往新房。他经过赵晗月,见赵晗月还坐在那里,便说道:“二师妹,要撒帐了,你不去看吗?”
赵晗月此时正在与众人谈得正酣,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事。经那弟子一说,她才回过神来,说道:“当然要去。走,我们一块儿去。”
二人进了新房,见莫遥之与钟婉正对坐在婚床帐中,旁边站了几个女宾,每人手捧一只盘子,里面装满了粮食谷物,金钱彩果。
只听那司仪道:“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那些女宾便将盘中五谷撒向莫钟二人。莫遥之满面春风,钟婉头上虽盖着红盖头,看不到面容,但众人心中都知道她定也是欢笑盈盈。
赵晗月看着女宾撒帐,也为二人感到高兴。但当她听那司仪说到“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时,心中蓦的想起了何小鱼。她心道:“倘若小鱼没死,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应该就是我们了。”她鼻子一酸,一颗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了一下。她怕被人看到,忙举袖拭去,独自出了新房。她回到酒席,又与众人继续谈论起武林之事来。
过了一会儿,莫遥之与钟婉已结了发。钟婉仍在帐中安坐,莫遥之则来到酒席前与众人喝酒。
莫遥之听到众人谈论之事,于是插道:“二师妹,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正好想趁着今日问问你。”赵晗月问道:“大师兄要问什么事?”莫遥之道:“《灵空剑谱》一直是武林至宝。如今天赐机缘,二师妹你以此而胜,必是参透了其中精髓。我倒是很想知道此剑法之精髓,不知你能否告诉我。”
赵晗月道:“这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最后总纲中的十六个字:无虚无实,无招无数,无胜无负,人剑为一。”莫遥之道:“怪不得你当时身受数创,还能行动自如,原来你把自己当作了剑。只是要想达到这种境界,何其难也。”
赵晗月道:“说难也不难,不过是勘透生死罢了。其实我与陈琦比武,本来就是抱着一颗必死之心去的。生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活着固然是好,死了可以见到小鱼,跟他永远在一起。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计较成败得失,反而胜了陈琦。”
老者道:“这其实与你们所练的剑法大有关联。”
赵晗月闻言,心下大震,说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哈哈一笑,说道:“赵大小姐不记得老夫,老夫可记得你哟。当年老夫在湖畔钓鱼,还送了你们两条鱼。”他又对莫遥之道:“莫公子,那日你与轩儿过招之事你还记得吧。”
赵莫二人闻言,立刻明白了。莫遥之道:“当时多亏前辈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赵晗月笑道:“多谢前辈送鱼。前辈或许想不到,那两条鱼后来救了我的性命。”老者问道:“鱼如何救你性命?”赵晗月于是便把当日发生之事对老者讲了一遍。
老者道:“想不到那个小丫头竟如此聪明。也算是上天有眼,让老夫把飞刀送给了她。”
赵晗月心中一震,问道:“前辈,你莫非就是那个送给湘儿飞刀的人?”老者笑道:“正是老夫。”赵晗月惊道:“前辈,你是陈正陈大侠!”
她此言一出,不少人皆是一惊。陈正笑道:“老夫退出江湖已有时日,怨不得你们这些小辈不认得。”赵晗月道:“陈大侠,如此说来,送给曾姑娘父母古琴的人是你,教曾姑娘功夫的也是你了?”陈正道:“不止这些,那日在市镇中说红颜祸水的也是老夫。老夫说过你会有一番作为,今日不正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