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依言拨动龙珠。只听“喀嚓”一声轻响,剑柄底部出现了一个小孔,大小正好可以伸入两根手指。陈轩闭起一只眼睛,往孔中望去,里面塞着一卷白色丝帛。他将丝帛取出,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旁边还画有图形,卷端写着“金龙剑法”四字。
陈轩道:“爹,原来这把剑中有机关,里面藏着秘籍。祖先他可谓是费尽苦心。”陈琦道:“双龙剑闻名江湖,谁不想得到?但除了我们陈家,别人谁也不知道剑中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机关。他们纵然偷得了剑,却也不知剑法,如何练得?”
陈轲道:“那么银龙剑中想必也有机关。这下我们不用怕了,剑谱肯定还在里面。只要我们能找到剑,那么就能练了。”陈琦道:“不过我今日带你们两个出来不是为这件事的。这金龙剑一共十二招,你们已经学了一半,虽还未到家,但对敌已是绰绰有余。现在我要教你们金龙剑的第七、八两招,你们看好了。”说罢,从陈轩手中拿过长剑,一招招地演示出来。
二人在一旁看着,只见陈琦被一团金光所罩。他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如大鹏展翅。使到疾处,如金龙狂舞,不可名状。剑光所到之处,必是落叶纷飞,沙飞石走。二兄弟被强烈的剑风所震,几欲倒下。陈琦招数仍是丝毫不乱,或快或慢,或削或刺,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最后,只见他一剑向一棵大树砍去,那树少说也得两个人才能抱住。而陈琦的剑看似只是轻轻一砍,那树便顺势倒了下去。陈轲陈轩忙奔向那树,只见断口处极其平整,像是用斧头砍断后,再用刀细细削平的。
陈琦收了剑,笑道:“这若不是树,而是一个人,却又如何?”陈轩道:“何止一个人,就是一群人,也抵挡不住这等力道。”陈轲道:“想不到金龙剑竟有如此威力,眼见为实啊。”
陈琦问道:“你们两个想不想学?”二人皆道:“若能学到,则不虚此生矣。”陈中云道:“好,你们仔细看丝帛上的招式秘籍,不懂了再问我。”
二人于是在林中学剑,每人都是认真细致,不知疲倦。陈琦在一旁捻须暗笑道:“看来不让他们看看剑法的威力,他们还真不想学。真希望他们能早日练成,然后去江南寻找银龙剑,方才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却说陈轩因得了金龙剑法,爱不释手。他接连几天都在潜心研究剑法,自然忘了那日对湘儿所说的话。湘儿这边对陈轩久盼不来,心中也生了些怨气。
一日,湘儿要亲自去双龙帮打探。她门还未出,差点就撞到迎面一人身上。她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何小鱼。湘儿知道赵晗月对他颇有意思,就把何小鱼视为贵客,不敢怠慢。她问明来意,便把找陈轩一事暂搁下来,将何小鱼领进门去。
湘儿进了赵晗月房,便笑吟吟地站在门前。赵晗月问道:“湘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如此开心?”湘儿道:“小姐,你看谁来了。”
赵晗月一看是何小鱼来,急忙起身问道:“小鱼,你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何小鱼道:“我来看看你啊。”
赵晗月道:“前些日子才见,你今天就又来了。”湘儿插嘴道:“小姐,你这话不对。小鱼哥哥这可是第一次来神剑派。”她一边答话,一边招呼何小鱼先坐下,并给他倒了杯茶。
何小鱼环顾了一下赵晗月的闺房,自觉不一般。这屋分两室,一明一暗。明室中放置了一张雕花木桌,四只木凳。一张竹桌紧挨着窗户,上面放了一把长剑。旁边是一只竹制笔筒,里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笔,如同笔林一般。竹桌对面是一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墙壁呈白色,只在正中间挂了一副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那暗室中有一张床,这便是卧室了。
这时,赵晗月走到何小鱼身旁,坐下问道:“小鱼,你来这里,我爹娘知道吗?”何小鱼摇了摇头,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只见湘儿一人。”赵晗月道:“那一会儿要是我爹看到你,你如何做答?”湘儿插道:“就说是来见小姐的。”赵晗月道:“这若换了你,你说得出口吗?”湘儿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小鱼哥哥大可直截了当地说他喜欢小姐你。”
赵晗月轻轻打了一下湘儿,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湘儿笑道:“我没有胡说,我是实话实说。我从你们两个看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了。想当初轩哥哥看我的眼神何尝不是如此,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湘儿话音刚落,赵何二人均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视,但很快就又转向别处。何小鱼心道:“为什么我一看她,就会心跳不停,面红耳赤?”他下意识摸了摸脸,竟然发烫。
只听湘儿叫道:“老爷来了!”三人忙起身迎接。赵晗月不禁心道:“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了。我到底该如何对他说起呢?”但她还是故作镇定,说道:“爹,你来了。”
赵飞恒见到何小鱼,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何贤侄,你爹近来可好?”何小鱼道:“蒙赵叔叔挂心,家父甚好。”赵飞恒又问道:“何贤侄今日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何小鱼道:“没什么大事,我……我路过这里,就顺便想进来看看。就是这样,只是看看而已。”
赵飞恒笑道:“何贤侄,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你若以后想来,随时都可以。”何小鱼不禁喜道:“真的?”赵飞恒道:“当然是真的了,你爹跟我的交情那还用说。对了,何贤侄,我听说你对字画有一定研究,是吗?”何小鱼道:“不敢,晚辈只是略知皮毛而已。跟赵叔叔你比起来,则不可同日而语矣。”
赵飞恒道:“话不能这样说。”他指着墙上一幅字,问道:“何贤侄,你看这字如何?”
何小鱼起初进来时,便见到墙上挂的字,只是匆忙之间,也未仔细看。他当下细细看了一遍,字曰: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何小鱼赞道:“好字,真个是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苏东坡先生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本来就豪放至极,在配上这样潇洒豪放的字,正是恰倒好处。”赵飞恒笑道:“你猜是谁写的?”何小鱼道:“这字个个龙飞凤舞,出神入化,不拘小节,丝毫无文弱之气,决非一般人所书。我看,一定是赵叔叔所写。”
在一旁的湘儿问道:“小姐也是一样的豪气冲天,为何不是小姐所写?”何小鱼笑道:“这字中暗含了十分深湛的内力,晗月虽是习武之人,但内力尚不足火候。而从这副字的笔法走势来看,所书之人的内力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界。试问整个神剑派,甚至整个中原,除了赵叔叔,还有谁会有此功力?”
湘儿赞道:“小鱼哥哥好眼力。我觉得老爷真是能跟‘书圣’王羲之相媲美。他们二人一个书圣,一个剑圣,还真是有缘分。哎呀,若要换了我,就是练上个几十年也写不出来这样的字。”何小鱼道:“晚辈先前便听说赵叔叔擅长书法,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赵飞恒笑道:“何贤侄果然精通书画,竟能从书法中看出我的内力深厚。”他走到桌旁坐下,也示意何小鱼坐下,命湘儿沏了壶龙井,二人在一起谈天说地起来。
赵飞恒问道:“何贤侄,你最喜欢谁的书法?”何小鱼道:“中国书法名家甚多,当推王羲之为‘书圣’,其书博采众长,圆转凝重,易翻为曲,用笔内厌,全然突破了隶书的笔意。故后人誉曰:龙跳天门,虎卧凤阙。但晚辈惟喜‘颜筋柳骨’。”
赵飞恒点头道:“这两种书法截然不同,自成一家。颜体厚重宽阔,气势磅礴,如同咆哮洪流;柳体风神整峻,气度温和,正似山涧流水。”何小鱼道:“赵叔叔的字中,颇有几分颜真卿和王羲之的风格。”赵飞恒道:“何贤侄,说来惭愧,我少时练字,受他们二人的影响太大。如今竟摆脱不了他们的风格,不能自成一派。”
何小鱼问道:“赵叔叔认为书法之精髓为何物?”赵飞恒道:“书法必有神、气、骨、血、肉,五者缺一,不为成书也。”何小鱼一拍大腿道:“赵叔叔所言甚是。”赵飞恒问道:“何贤侄喜爱草书吗?”何小鱼道:“晚辈甚是喜欢,只是资质驽钝,自觉练不到家。如今弃笔已多年。”
赵飞恒道:“书法字体有多种,惟草书最为难学。草书虽是积学乃成,然要出于欲速。家父最爱草书,称自己所书为‘狂草’。可惜我学不来,始终没有那种神韵。”二人满脸兴奋,越谈越起劲,浑似找到了一个知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