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整,县衙里再次开堂会审。
两方人都到的早,马车在县衙门口碰了头。
“张老板早啊。”
“秦老板也早。”
秦鸿德见着泰然自若的人冷嗤了一声,等了七日也未曾等到张放远上门求饶,而今在县衙门口见到人心中甚是不愉。
本意是想让张家自动偃旗息鼓收敛武馆的锋芒,偏生是骨头硬不肯退让,不过输了官司张家声誉也一样受损,结果殊途同归罢了。
想到此处他的脸色好了些,父子俩负手一同进了衙门。
许禾微微敛起了眸子,这场仗打赢胜算不高,但阵前不可露怯丢了气势,面上再是胜券在握,可心下却似浮萍,然自己丈夫宽厚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背时,浮萍又生出了根。
“走吧。”
许禾点了点头。
今日复审衙门外来了不少的百姓看热闹,因是不对外公开受理,百姓也不得走进观看,只能最后听县太爷的受理结果。
其实张放远是有递交公开受理的申请,但最后也是情理之中的被县令以案件恶劣,不可引起广泛关注为由给退了回去。
依例惊堂木响,众衙役击板喊过威武,县令道:“今秦鸿德与秦上状告张放远及其夫郎恶意商竞,蓄意殴打一案复审,张放远,七日期限已到,你可有人证物证呈上啊?”
“回禀大人,原告秦上目无王法,仗势欺人,意图轻薄草民之夫郎,此案取证不易。”
“天下不易之事诸多,但万事怎能以一个不易为脱罪的借口,凡是击鼓鸣冤者何人不说一句不易。”县令道:“被告既是无凭无据,便不要口出污蔑之言来。”
张放远道:“大人,原告状告草民夫郎勾引,又以此为由进行殴打,可提交的人证物证中尽为己方之人,并无第三方作为证人。”
“秦家横行多年,并非是一日两日仗势欺人,事发当地为菜市是闹市之地,分明是诸多见证之人,可草民遍寻证人却并无一人敢前来作证,足以见得原告私下是何等蛮横。”
秦鸿德骂道:“没有证据休得胡编乱造污蔑,官司不是靠血口喷人来赢的!”
“还请大人速速做出决断,被告并无证据相交,且还言语中伤他人,实见用心险恶。”
“秦中素有当街调戏轻薄良家之人的前科,月前在停乐巷调戏一良家妇人,女子烈性不从,其丈夫出手维护,秦上却凭自己人手多而将男子打成重伤!”
秦上脸色一变,秦鸿德亦是眉心一拧:“胡说八道!有证据便上证据,若是再以这般捕风捉影之言编造中伤,便请县令大人判你个重罪!”
“大人,草民绝非虚言,人证以在堂外静候,还请大人传召以审之!”
明镜高悬四字下的县令扫了一眼堂中的秦鸿德,默了默,缓声道:“此证人与本案无关,何需传召,被告可还有别的人证物证?”
秦家父子俩松了口气。
许禾闻声却是眉心一跳:“大人,证人是秦上前科的有力证据,既是有证作何不传!”
有证据却并不收,这番有证无证岂不是都一个结果,许禾牙咬的发紧,怪不得说并不对外开放审理,说的好听是有碍小哥儿名声,实则水却是深在此处。
“大胆刁民,你可是在质疑本官!”
县令一声威严怒吼,堂中顿时安静的落地可闻针,张放远胸中闷了口气,处处皆是秦家有理,若是依照昔日的暴脾气,他当真想上去把县令扯下来暴打一顿。
惊堂木一声闷响,县令不想再多做拖沓,只想匆匆结下了案子,原以为是这七日间两家应当把事情给掰扯了清楚,用不上开庭重审而撤诉,谁知还是如约登了堂。
张家找到了秦上前科的证据,届时一经审理必定又牵连出许多事端,还是迅速结案为妙:“既是无他证据,此案便……”
话未毕,师爷忽而弓腰上前在县令身旁耳语了几句,县令面色微变。
“快请进来。”
堂中人不明所以,不过片刻,紧接着便见一上了年纪的男子进了堂中,秦鸿德和秦上不识得此人,不禁面面相觑。
“他如何来了?”
许禾低声问了一句身侧的张放远,那日曾家的人过来张放远便拒了曾家的人,两人商量之下并未计划找曾家,这如何又来堂审。
张放远微微摇了摇头,也是不晓得曾家这趟是什么意思,他心中微有动容,到底曾家还是见不得外孙一脉受人诬告?
“同知大人如何过来了?快请大人上座。”
县令脸上挂出笑容,微微弯腰请来者入座,官高一阶压死人,知县正七品,州官同知从六品,可谓是顶头上司,正好压住他。
虽对突然参合的同知心有不愉,面上却还得摆出恭敬之态,否则被参上一本,今年的考绩也就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