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远偏头看着许禾,眯起了眼睛,许禾夹了一筷酸萝卜过去堵住了人的嘴。
饭后一家四口带着礼物上费家,今儿那头热闹的很,听说找陈四猪都买了半只,是要大操大办的派头,邻村学生的家长也过来祝贺,前来吃酒的人是少有的多,费家很有面子,招呼人也十分热情。
许禾牵着两个崽子去看了他二姐,生了个胖小子费家香火有望,一贯是和许韶春敌对的费母对她也比以前客气的多了,又有刘香兰隔三差五的过来照顾月子,许韶春比以前还要丰满不少,脸上气色红润,抱着孩子精气神也是极好。
抱着孩子正在院子里招呼人,看着张家四口人,上前招呼了一声:“来了啊。”
许禾点了点头,招呼了两个小朋友叫人。
许韶春摸了摸瑞鲤的脑袋:“还是你家快,眨眼瑞锦和瑞鲤就会喊人满地跑了。我这个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可不好带,半夜时常醒了哭,就得要人抱着安哄半个一个时辰才睡。”
许韶春又是高兴终于得了一子,却又微微叹气带孩子不易:“到底还是你家强,买了奴仆回来有人看着孩子。”
然则许禾想说他们家两个小朋友以前很小的时候就不如何闹腾人,跟大人的休息时间差不多,倒是没怎么体会过半夜哄孩子的不愉经历。
不过他并未说这些出来惹人不快,道:“二姐好歹只操心一个,我这两个一道操心才是分身乏术。”
“我看看孩子。”
许韶春小心把襁褓里的婴儿转到了许禾手里去。
“小家伙好壮实,可比以前瑞锦瑞鲤出生的时候壮多了。”许禾抱着沉甸甸的孩子,看着襁褓里的幼嫩的小崽儿,便想起了瑞锦瑞鲤像这么大的时候,怜爱之心不禁升腾而起。
“二宝也要看,二宝也要看。”
许禾笑了一声,蹲下去些让两个小朋友也看看婴儿,来看孩子的亲朋好友都笑了起来。
瞧着想抱孩子的人多了,许韶春要应酬别的亲戚,许禾便识趣的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别处。
今日迎来送往的,到处都是人,若不是要带着两个孩子,他也都提前过来帮忙备菜煮饭。
“要喝水吗?小爹去给你们倒一点。”
瑞鲤在院子里眼睛到处乱转,出来玩儿就是很高兴,耳朵也贼精,没有回答许禾的话先行生气道:“他们跟爹爹大声说话!”
许禾寻声过去,眉心微动。
张放远这当儿被村里的乡亲团着,此时正在说谈。
“如今张屠子家倒是挣钱了,客舍生意好得日日爆满,怕是银子都快数不过来。可我们这头把儿子娶媳妇儿的钱都投进去买桑开塘了,却是没赚到两个子儿,张屠子,大家乡里乡亲的,你也不能只图自己快活不管大家伙儿的死活啊!”
“是啊,当初若不是你跟村长提议做这些花样什儿,咱们也不会做。光看着别的村子挣钱,咱们村屁都没有响过一个,家底儿也掏空了,这日子咋过嘛。”
村民原本是唠嗑,说着就拉扯到这头来,越说越激动,若不是看着费家今天的喜事,恐怕是要吵起来。
张放远早就从村长那儿听到了些村民在着急抱怨的话,倒也未曾恼火,只道:“这种桑也好,养鱼也罢,终归都是要时间才能见效,跟养猪养鸡鸭是一个道理。今儿买回来,难道还能指望着它明儿就能拿去换钱了?还不得喂了粮食,等着它长大了长肥了,这才能卖个好价钱?”
“大伙儿也不能光看着别人家的猪壮了卖到了钱就心痒难耐的,光想着钱就不去老实养猪了。”
村民被说的有些还不上嘴,却还很是不讲理道:“那偏生作何要种这桑树挖这鱼塘嘛,跟那红石村一样种养些花卉多好,一年四季能开好几茬,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花开。”
“两个村子做一样的营生且不说结仇,可那花终归是观赏之物,也只有借着花卉引人去看了卖些别的玩意儿挣钱。咱们这桑树鱼塘虽不如花卉更能引客,可等熟了鱼能卖,桑果能卖,养了蚕也是能卖的,这不比种些花卉强?”
“这东西也要有人买才能挣到钱嘛,谁都不肯来买,到时候还不是得拖着去城里卖。零散卖着出不了个好价钱,都得砸手里,当初若不是念着城里人出来耍乐可能进村子来买,今年都没见两个人来,光是看着去了别的村子了。”
村民双手一摊,心里不是滋味。
“晓得你们生意人脑子转悠的快,说话做事都是一套一套的,唬住我们倒是给你赚着了钱。”
村长来吃席眼瞧着这头热闹,过来就听了一耳朵,眼见说的越来越难听不成样子,连忙进去道:“什么唬住了谁给谁赚钱的,凭良心说先前买桑挖塘张放远和地主家里没少出力,你们急什么,不把家里的东西看好拾掇,有这闲工夫说这些。”
村民被村长训话沉默了片刻,又有人嘀咕道:“村长一心向着张家和地主家,莫不是人送了米粮到家里来了不成。”
“你这说的是什么昏话!村长在村里几十年了你心里没个数。”
村民被吼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我也是心焦,借了钱是要还的嘛,这头收成看不见,那到底怎么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