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他。
我越想越大受刺激,越想就越觉得他十恶不赦,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他分毫,至死也不相往来。
我这边想得心里一阵热一阵凉,正笑自己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好死不死想那个混蛋。结果我霉运当头,连派出所这种地方都要撞邪,没出几步就见沈宴从车上下来。
相比我的狼狈,这混蛋倒仍旧人模狗样,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公文包,身边还跟着两个办事员,看起来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沈宴是金牌律师,我之前怎么爱他这幅正气凛然的打扮,如今再看就怎么觉得恶心。
问题想避开已经来不及。沈宴也看到了我,收了脚远远望着,脸上的惊愕还来不及掩饰,看着倒也不显得假。
四目相对一会儿,他转头跟身后那两人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他们先进去,那两人果然径直走过来,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还冲我点了点头。
我木然站着,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也想目不斜视地走出去,可脚下却像生了根,又抑或是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半步。
越发觉得悲凉酸楚。
沈宴到底朝我走过来,不紧不慢地站到我面前,满眼凝重地看着我,叫了声:“小景。”
我只当没听见。
他皱了皱眉,上下将我打量了一遍,又假惺惺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不得他脸上那副表情,好像他还多担心我似的。其实他又担心我什么,我们分了手,我就是再怎么着,也绝不会再回过头赖上他对我负责。
“沈律师希望我发生什么?”
“小景……”
同床这么多年,我倒是不知道沈宴演起这种又委屈又无奈的苦情戏这么上道,这要是在演艺圈,恐怕早该是影帝级别。
不过他既然想演,而且入木三分,我闲着无事也乐得看。
“生日快乐小景,虽然晚了点。”
快乐?怎么不快乐!我冷笑着对上他的目光,说了声“谢谢”。
“你那天……”
“我那天过得很开心,和一班朋友们一起。”都几百年前的事,再拿出来嚼又有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地摸我手臂上的伤,对他笑了笑,“沈律师,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其实我们不在一起是对的,大家也都开心点。”
沈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仿佛刚才罩在他脸上的不过是个光鲜的面具,现在撕开了,才露出底下的真容来。
我很少见他这个表情,愤怒的,压抑的,痛苦却又无处宣泄的表情。以前偶尔见也只在他接他哥电话时才这样。那时我还会心痛地安慰他。
要说有多痛快也不尽然。我不是圣母,没理由我自己承受这么多,看他露一点委屈我就该扑上去哄着。反而他得感激我没走到歇斯底里那一步。
“沈律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说,连说再见都不必。
沈宴突然重重呼出一口气,说:“等等小景,我有话要说。”
他人高马大,虽然我也不矮,只是碍于脚不争气,还是被他两步就跨过来,从身后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几乎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其实早就看到我手臂上的机关,所以才会这样丝毫不差的卡在伤口上,痛得我眼前发黑直冒冷汗。
妈的,我自己把它宝贝的什么似的,连洗个澡都小心呵护,他这一抓一扯,再自作深情地一拧,我半条命就要断送在他手里了。
我只能忍着,半点也没挣扎。我不能啊,一动痛得还是我自己。若再露出一星半点的痛楚,自己矫情不说,沈宴只怕是更不会放手了。
“沈律师,这里是派出所,你这样拉拉扯扯不好看啊。”
沈宴双目赤红,嘴唇微微发着抖,倒显得比我还痛:“小景……”
我冷声打断他:“还是叫我名字吧,再叫小景不合适。”
沈宴眼眸深了深,脸沉地快要溢出水来,偏偏嘴上还是不肯退让:“小景,我们真的要这样吗,你知道我爱你,一直都爱你,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那几年又算什么,可是,毕竟还是有可是。我木然地看着他,“你爱我,但也一样可以抱着别人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