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与世子在沿林大坝厮混了一阵子,对他身边那名留下来的护卫可熟悉的很,当即不但描述了祝俨锋的长相年纪,还学祝俨锋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倒没错。
窦卓内心兴奋,面上却端的极稳,还厉声道:“小姑娘说话要负责任,世子好端端的杀祝俨锋做什么?”
珠儿近墨者黑,回想狗世子带给她的侮辱,决定也让她尝尝苦果子,当即翻个白眼道:“还能有什么?本来是祝俨锋先绑的我,狗世子为了独吞功劳,就趁姓祝的不备从背后给了他一刀,正捅在他后心窝,那姓祝的当时就死了,狗世子才带了我回来!”
窦卓激动的声音都有些不稳:“当真?”
金不畏也不计较珠儿先前的无礼了,也一径追问:“此事当真?”
珠儿眼看着又要破口开骂:“既然是你们让我说的,我说了还不相信,问我做什么?你们是不是都有毛病姓祝的不是狗世子杀的,难道还能是我杀的不成?”她双臂被绑在身后,失去自由的样子连逃命都不能,何况杀祝俨锋一个应敌经验丰富的成年男子?
窦卓眼里精光一闪,语声转为沉痛,向金守忠道:“侯爷,世子固然身份高贵,可是残害同袍罪不可赦,如果大家都学世子为了争军功而残害同袍,侯爷还如何统率营中将士?”
金不畏打仗不积极,给世子找麻烦倒挺积级,当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沉痛道:“父亲,世子头一次出营执行任务立功心切都能理解,可为着独占功劳便对同袍下手,说出去如何服众?”他深施一礼:“还望父亲彻查此事,也好给斥候营一个交待!”
万喻却有异议:“侯爷,小郡主乃是北狄人,她的话不足信。况且仅凭她的一面之词,也不能给世子定罪!世子掳了她回来,难保她不会对世子怀恨在心,出言构陷。况且世子还受了伤,不如等斥候营的其他人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卜柱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指着珠儿吓唬她:“小姑娘,胡说八道可是要被割舌头的!”
珠儿心道:要是胡说八道要割舌头,你们世子就算有十八条舌头也不够割的!她的舌头都好端端长着,难道我还会怕了不成?
再说她回想祝俨锋死时的场景,除了路过的行商之外,便是三王子的人,这些人谁又会回来为狗世子作证呢?!
当下心中冷笑,面上却好似被吓到一般往后缩:“你们自己人杀自己人,想要包庇世子杀自己手下人就算了,干嘛还要往我身上赖,说我撒谎啊?”
窦卓见她如此态度,更是喜出望外,明知祝俨锋之死定有蹊跷,说什么世子为了贪功,谁知道是不是世子发现了端倪才杀了祝俨锋的,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反正祝俨锋死了,死无对证!
且现在还有人证实他是被世子所杀,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他向定北侯建议:“侯爷,国有国法,军中自有军纪,就算世子身份高贵,可也不能背着残害同袍的罪名在营中行走,不然置斥候营的兄弟们于何地?还请侯爷严查祝俨锋死因,可不能让他白白死了!”
定北侯沉吟:“如何严查?”
卜柱大着嗓门反对:“珠儿是北狄人,难道真要听北狄人的话给世子定罪?这也太荒唐了吧?”
窦卓道:“既然此事未明,不如先将世子与他身边的随从都关押起来,等斥候营的人回来之后再行查证?”
他其实心中已有定论,想到斥候营的人分头行动,唯有祝俨锋与世子同行,剩余世子身边全是她的心腹,就算她浑身上下长满了嘴,这次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窦卓心里冷笑:金不语,你不是能说吗?!我看你怎么狡辩!
到时候一盆脏水泼下去,定不定罪不要紧,只要世子背着“为贪功杀害同袍”的名头便会身败名裂,不但别想在幽州大营呆下去,就算幽州城内恐怕也呆不住了。
到时候,岂非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定北侯左右权衡,再加之金不畏与窦卓再三进言,果然派兵前往城里去押世子回营。
幽州大营里,世子拐带了北狄左贤王小郡主回来的消息传开之后,步兵营的一众汉子们都笑疯了。
“世子早吹嘘自己人见人爱,果然如此!”胡强对世子的话深信不疑,并且认同世子对自己招蜂引蝶的定位。
“也不知道北狄的东西好不好吃?”热爱美食的宿全对美人的关注力为零,对美食的关注力满分:“不过世子什么时候回营?”
只要世子回营,他就有好东西吃了。
“世子可能没脸回来了吧?他去执行任务还能欠了风流债,让人家北狄小郡主讨债讨到了营里来,真是丢脸!”这是被世子按着头叫爷爷的崔三,还吃过世子带回营的酱肉点心,对世子抱有一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情绪,拍着宿全的肩膀道:“你也别盼着世子回来了,搞不好世子以后都不来了!”
宿全气恼的挥着拳头对他示威,吓的崔三直往后退:“我就说说,说说而已嘛。”
崔三其实也就过过嘴瘾。比起视人命如草芥的窦大将军,世子要有人情味多了,能与他们这帮兄弟们在泥里打滚不分你我,也确实难得。但另外一方面,世子时常嘴贱的让他恨不得拿石头砸死她,无奈武力值不够,只能咽下这口气。
因此逮着机会他就要阴阳怪气世子一回,总归世子在他这里别想有正面的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