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江是一直流到宁州的。”
坐在车上,姜照一望着车窗外在重叠的群山之下静默无声的清澈水波,忽然说。
江上烟波缭绕,在苍翠的青山掩映下,好像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你想回宁州?”
李闻寂瞥了一眼正在往窗外看的她,“青梧山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可以回去。”
姜照一有些雀跃,可她忽然又想起在千户寨的高梁山上,他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不由回过头,望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你应该并不想去宁州吧?”
他作为凡人的十五年,一直都被围困在宁州岁阳关的大山里,那里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都是些前尘往事,没什么重要。”
他作为凡人的时间太短暂,区区十五年,还不够他对当时的人世有太多的感受,而后做了修罗,他就再没有感受的能力。
所以宁州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他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的波澜,好像曾经的那段经历都和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显得有些过分的冷静淡薄,让姜照一看着他,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
也是这一刻,
被随手搁在中控台上,用塑封袋装着的那支骨簪忽然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中断裂,掉在了姜照一的脚边。
姜照一吓了一跳,随后她弯腰要捡,却被李闻寂阻止,“别碰。”
她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手指,抬头见李闻寂握着方向盘,很快将车停稳在路边。
他没忙着去捡骨簪,反而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但连着三四次,始终无人接听。
骨簪断裂,里面残留的瘟气泄露,难免会对姜照一造成伤害,李闻寂衣袖里的莹光散出去,瞬间将骨簪包裹灼烧得没了痕迹。
“它自己断了,是应夫人出事了吗?”姜照一看着脚边的塑封袋,里面的骨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闻寂重新启动了车,“很有可能。”
他们抵达青梧山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顺着山路才走到吊桥畔,隔着山崖底下漂浮上来的雾气,姜照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隐约看见对面山崖上的虚泽观里灯火晃动,乱成一团。
“你们真没看清是谁干的?”
崖上的石栏旁,那青梧宫的少年道士贺予星正在仔细询问虚泽观的几个女道士。
“真的没有……”
那身形高挑的女道士满面惊惶,“夫人她一向不喜欢到前院来,我们也很少去打扰她,只是今天早晨我去给夫人送早饭,哪知道才推开门,”
女道士声音发颤,“我,我就看见夫人倒在血泊里。”
即便应天霜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凡人,但她寄住在这虚泽观的这些年里,也从没亏待过这些被觅红捡来养大的女道士,她们对她,有敬有畏。
“檀棋呢?檀棋在哪儿?”觅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她的眼眶有点泛红,即便是已经在很努力地强忍心绪,但声音还是禁不住有些哽咽。
“不知道,”女道士摇头,眼中也有些泪意,“我们今天还没见过檀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