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秘密除我以外,只有一个死人知道。”
“当年宋王其实并非一定要毁堤泄洪,他曾对我提出条件。说如果我愿意委身于他,他可以抛弃自己的猎场。”
“可我当时年轻气盛,哪里愿意屈身于人?他出言侮辱,又出手调戏。我盛怒之下,便杀了他。”
“结果返回如冠道后,人人竟都当我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这反旗不愿举却也举起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女人那点所谓的名节并不重要,只要能达成目的,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
她又莞尔一笑:“不过先生将来若是有了女儿或者徒弟,肯定不会希望她像我一样吧。”
诸葛幽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为她寻个好人家。”
叶薇情道:“你们男人就是爱自以为是,连先生你也不例外。如何才算是好人家?你给人家挑的人家就一定喜欢吗?”
诸葛幽其实不太愿意谈这些儿女情长的话题,可对方要谈,他却总也舍不得走:
“她喜欢的就一定是好的吗?再聪明的女人在爱情中也会盲目。我不替她把关,她给人骗了怎么办?”
叶薇情道:“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好了,让他们像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你能说相爱相杀不是一种浪漫?”
“我们二人若非成为对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了解对方。”
“女人在爱情中固然会盲目,可面对对手呢?岂不是能很好地分辨对方的本性?”
诸葛幽思索道:“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
叶薇情道:“不过……我的诸葛先生,你得答应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得给他们一个好结局,别似咱们这般。”
“好,我答应你。”诸葛幽坚定道。
叶薇情将佩剑拔出横在自己的脖颈上:“我再确认一下,这功劳是他的吗?”
诸葛幽的眼里已有泪水,他不忍去看,想背过身去,可又实在不愿意让她孤身上路。
“是他的。”他终于说了这三个字。
锋利的剑刃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便划破了柔嫩的脖颈,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下。
诸葛幽不敢闭上眼睛,直到确定对方的意识已经完全消散。
他要陪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诸葛幽知道,至此,叶薇情会成为李壁心头永远无法抹去的那颗朱砂痣。
他擦干眼泪,略微整理了自己的仪容。
之后,他怀抱婴儿,手提那把在他的心口划下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的宝剑回到营中。
他悄悄找到李壁,将叶薇情的遗物和孩子交给了他。
四下并无外人,李壁对着宝剑和孩子失声痛哭。
诸葛幽也想哭,但他不能哭,活着的人未必比死去的人轻松。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扛着这天下走出多远,只知道自己大概会一直扛到扛不动的那天为止。
叛乱被平息,李壁和诸葛幽自然因功获得封赏。
皇上对他们斩尽杀绝的态度大加赞赏。
关于李锐的出身,李壁只推说自己在前线有一段风流韵事,不足为外人道。
李壁当了皇帝之后,宫里人传言,说陛下博爱天下。
他批阅奏章时若是看见某地大旱,某地民不聊生时竟会不自觉地流下泪水。
这等爱民如子的圣君也不知多少年才出一个。
只是他时常会对着自己亲手所绘的一幅仕女图发呆,也不知在思念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