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多以前,他带兵前往巴士拉了。”
高仙芝摇了摇手,十分肯定道:“某以为,此刻他必定已经回返。某在回安西之前,石国就已经得到消息,如何会不派人向萨末建求援?齐雅德如何不会派人前往巴士拉报告?”
他转头望向旁边一个身形高大,体格粗壮,比在场所有人都高了一个或者半个头的一名军将。
“嗣业,这次攻城,骑兵派不上什么用场,弓弩手和你率领的陌刀手才是主力。你有没有把握两日之内替某拿下呼闷城?”
这名军将正是安西军陌刀将,疏勒镇守使李嗣业。此人身高七尺,放在后世就是两米一。他不仅高,而且肩宽背厚,手长脚长,力大超群,擅用陌刀,每逢出战必身先士卒,所向披靡。被敌军称其是“神通大将”,乃是高仙芝麾下步战第一猛将。
高仙芝远征小勃律,受阻于连云堡。那连云堡南边依山,北面有河,东西两面都是陡坡峭壁,是个极为险峻的所在,吐蕃守军有**千。当时吐蕃军凭险而战,滚木擂石如雨而下,不可攀登。李嗣业赤着上身,手持一旗,背着陌刀,领陌刀手自险处先登,奋力杀去。正是靠着李嗣业,田珍等冒死先登,这才一举攻破连云堡。不久唐军乘胜进军到勃律城,大破小勃律。李嗣业也因功升任右威卫将军,为疏勒镇守使,为高仙芝守护西大门。
李嗣业可以说是高仙芝最为信任和倚重的一员大将,听到高仙芝发问,李嗣业恭谨的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中丞交付的重任。”他顿了顿,拍了拍胸脯表决心:“这呼闷城总不会比连云堡还要险峻,还难攻破吧?中丞,某认为,一天足矣。”
高仙芝哈哈一笑:“不需要那么拼命,两天攻下来,就算你首功!”
他转过头,看向窦忠节:“奉化王,这位萧去病萧校尉,你肯定已经认识了。某现在再向你介绍一下,他还是某的义弟,陛下亲封的寿昌县侯。”
窦忠节看向身旁的萧去病,一脸的愕然。这少年看上去二十不到,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原来只以为他是个小校尉,却不想还有这两层身份。倒不知道这是谁家子弟,有何背景,看来上次还是轻慢了,他有些尴尬地朝萧去病点点头。
萧去病也朝他善意地点点头,就听高仙芝继续道:“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某这二弟,天生做斥候的好材料,你即刻派几个机灵骁勇之人做他的向导,一起去呼闷城附近哨探哨探,一路听他指挥。”
窦忠节恭谨应诺,转身喊人叫来自己了自己一个儿子,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长得跟他很像,神采飞扬的。窦忠节吩咐道:“屋磨,这位萧校尉是高中丞的义弟,陛下亲封的寿昌县侯,你从我的卫队里挑选几名精明强干的随他一起去呼闷城哨探哨探。”
屋磨好奇地看了看这名英俊非凡的少年郎,眼中露出嫉妒羡慕的神色,赶紧有给萧去病行了个礼。告辞一声,回去挑选卫士了。
不多久屋磨就带了五名王帐卫士,带着萧去病那支十人小分队踏上了西行哨探呼闷城的道路。这个时候,西拔汗那王也收到了安西军即将攻打呼闷城的消息。仿佛一道惊雷轰过,把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开始了全城动员,加固城防,并派人前去萨末建和石国怛罗斯求援。而他自己则已经动了临敌逃跑的心思。
西拔汗那完了!
第三十章 攻取呼闷城(二)
萧去病一行十六人,三十二匹马,躲在大路旁边一处葡萄园内。时间已到五月初夏,拔汗那所在的费尔干纳又是河中地区最肥沃的绿洲之一。葡萄园一片青翠,枝繁叶茂,将他们遮掩得严严实实。直到路上那五名骑士跑远,他们才牵着马从葡萄园里面出来,继续赶路。
二十六岁的宁远王子屋磨一脸的不高兴,忿忿道:“萧侯,对面只有五人,我们何必要躲?说实话,不用你们出手,光我们就能杀掉他们!”
萧去病愣了一下,这王子,呆得可爱呢:“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萧侯难道没看出来吗?他们是去石国怛罗斯报信的。”
萧去病呵呵笑道:“我正是故意放他们去石国怛罗斯送信的。王子你想啊,你自己也说了,渴塞城到呼闷城不到三百里,大军一日半即可到达,呼闷城两日可破。怛罗斯距离呼闷城九百多里,等他们援军赶到,呼闷城早被攻克多时了。那个时候,我们再以逸待劳,半道击之,不是更好么?”(渴塞城大约是今天的浩罕,呼闷城为今天的苦盏,两者相距不到三百里。怛罗斯为今天的塔拉兹。)
屋磨王子一怔,想了一想,确实,不怕西拔汗那向石国怛罗斯求援。他们来援更好,在野外歼灭他们总比攻城容易得多。他不好意思道:“原来中丞和萧侯早有计划,难怪要我父王提早放出消息,原来就是想引他们来援救,在路上消灭他们!”
萧去病笑道:“这是中丞的计策,现在就看他们上不上当了。王子对他们比较了解,你觉得石国和萨末建会不会来援?”
屋磨想了想,道:“石国深知安西军战力无双,肯定不会来。到是萨末建的大食人,在这里称王称霸惯了,所向无敌,很有可能会来!”
萧去病道:“我和中丞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其实不算哨探呼闷城的动静,而是哨探萨末建黑衣大食的动静。一路上,你再好好跟我讲讲河中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一带还真是比较繁华,一路上光商队就遇到十几个,驼铃阵阵,煞是好听。途中经过一些小城邑,大都商贾云集,一片热闹景象。听屋磨讲,若不是因为抢劫成性,贪婪暴虐的大食人,整个河中将会比现在繁华几倍。
萧去病从屋磨的话中了解到,河中昭武九姓粟特人极善经商,他们几乎承包了整条丝绸之路所有的贸易活动,赚取极高的利润。同样的,正是昭武九姓人所拥有的巨大财富,引起了各方争夺。其中大唐最和善,一百多年前大唐攻占了这里,分封诸国。却从来没到河中收过税,昭武九国对大唐这个宗主国唯一的负担就是商队经过大唐境内的时候要收取过路税,然而这些在跟大唐的生意里面就全部赚回来了。
突骑施苏禄可汗占领河中的时候,开始了收税,但税收并不重,河中也很安定。唯有大食人一来,他们根本不把昭武九国人当人,肆意掠夺昭武九国人的财产,抢占昭武九国人的一切,甚至生命。他们想杀就杀,靠近呼罗珊的安国,康国,史国,何国都被大食人害惨了。
河中地区也只有宁远国和石国受大食的迫害比较少。原因也简单,这两国国王都是突厥人。国王的卫队拓揭也大多是突厥人,比较英勇善战。而且两国都有一个靠山,石国是突骑施,宁远国是大唐安西军。
与之相反,其他昭武九国康国,安国等,他们都是粟特人。粟特人经商厉害,打仗却不行,尚武却不善战,战斗力比起大食人,突骑施(突厥)人和唐军来差远了,这才被大食人压迫得死死的。
屋磨是从昭武九国立场分析问题,当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