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此时离婚的艰难,路易莎觉得自己大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妻子,一个独立的女继承人。反正到时候纪尧姆不喜欢,也不可能和她离婚,最多就是冷淡下来。而冷淡下来,这是路易莎求之不得的!
冷淡就意味着生孩子的几率大大降低,这个时代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原书之中,伊娃不就是嫁给了菲利普,最终死于难产吗?另外,冷淡还意味着,纪尧姆巡游领地时,她住在自己的宫廷之中,基本就是分居了这是什么神仙单身生活?说不定比她现在做未婚少女还舒服呢!
做未婚少女时,很多事到底不能自主,譬如结婚这事儿,路易莎一直是没有真正的决定权的。可成为一名执掌宫廷、丈夫不回家的贵妇,如果本人还是女继承人,甚至女领主,那就可以说是完全自由了!
之后又说了一些圣灵降临节路易莎去西岱的事儿,路易莎就从巴尔扎克伯爵那儿离开,回到红塔。
再然后,她要去西岱参与‘选妃’的事就传遍了特鲁瓦宫廷。对此,吉娜相当愤愤不平,抱怨道:“多少年没有‘选妃’这样的事了,现在又这样做,是为了给布鲁多一个下马威吗?还是为了报复我们之前提出了诸多要求?”
“可是那本来就是联姻谈判中最常见的事儿了,以当时的情形,这又有什么错?”
“没有那些原因,更多还是因为西岱热心肠的‘好人’太多了,纪尧姆王子刚刚成为王太子,很难强硬拒绝所有人。”
相比起吉娜的反应强烈,路易莎这个当事人倒是心平气和。而且她还记得强调:“另外,没有‘选妃’,我们只是去参加‘圣灵降临节’活动的,很多未婚的青年男女都会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本质上就是‘选妃’,但既然明面上不是,那就不能大声嚷嚷。路易莎尤其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犯这个错——她有一种感觉,这次去西岱必须得谨言慎行。倒不是她觉得自己表现不好,纪尧姆就会反悔联姻,而是肯定会有其他人拿放大镜看她,准备挑刺。
普通的挑刺没什么,路易莎不理会就是了。她是布鲁多的女继承人,只要巴尔扎克伯爵不说话,那些挑刺的话根本影响不到她。而且人生在世,谁又能不被挑刺呢?要想保持心理健康,得学会自己调整。
问题是,现在的西岱,风头不太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当枪使了。所以,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言慎行,尽量不给人留话柄、钻空子,只是最基本的。
怕身边的人不够重视,路易莎干脆将到时候要一起去西岱的人都召集了起来。仿佛是要开茶话会一样,还准备了很多吃的喝的——一开始也确实只是聊天,聊生活,聊最近的喜悦与苦恼。平常这样大家一起交流谈心的次数也不多,这一次人来的这么齐,刚好可以来这么一次。
算是‘单位团建’了吧。
说着说着,路易莎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敲了敲手中的高脚杯。等所有人都因为她的动作停止了交谈,安静了下来。她才说起了过一段时间就要去西岱的事儿,这件事已经传的宫里都知道了,但路易莎公开宣布,这是第一次。
不同于那些离得远的未婚贵族青年,路易莎算是住的近的,所以不必收到邀请函就立刻上路——当然,也不能等到圣灵降临节快到了再动身,毕竟大家都知道她住得近,那么卡着日子去,未免显得太冷淡了。
这可不是后世,现代人生活节奏可是很快的!包括有钱人也是如此,他们是不用996,可贪心物欲大多更甚于普通人。贪不够的情况下,一样是赶着时间过日子。
而此时呢,大家生活节奏慢。做客一次约的明明是夏天,提前出发,就算路上慢慢走,春天也就到了。之后住着、住着,就到了秋天,秋天还有热情的主人会留客,说干脆过了圣诞节再走(主要是贵族,他们有钱有空房间,留客不是负担,自然可着劲儿大方)。
可是过了圣诞节,正是天冷难行的时候,又怎么会上路?所以至少要住到春光明媚的时候,就这样一年就过去了。
当然,此时的人们也难得去不同地方的亲友那儿做客,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几次。所以一次这么久,算是把这一辈子的相聚时光都用完了,倒也和后世差不多了。
“。总之,到时候各位会同我一齐去西岱。”路易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一次去西岱,我们必须要小心,当下西岱并不平静。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了,那儿各派势力还在互斗。包括这一次的圣灵降临节庆祝,也是斗争的一种延续。”
“王太子希望用它转移注意力、缓和矛盾、团结一些摇摆不定的人。那相应的,有一些人就会想要破坏它——别的我管不了,也管不着,但我不希望破坏这场活动的引子是从我,从我身边来。”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会随便惹事的人,但现在的西岱,我们去不惹事,不代表事不会惹你。在大家都默认,我是王太子殿下会选定的未婚妻的当下,我们简直是最好的工具,最好用来做文章。所以,还是那句话,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去到西岱,我希望你们不要多说一句话,也不要到处乱跑,尽量低调地呆在一起。如果有人想要找你们联姻,你们觉得那是个不错的选择,又或者你们遇到了喜欢的人,想要提亲——请先和我说,不要擅自答应什么或行动。”
“我并不是说,不允许你们和心仪的人在一起,又或者一个极好的联姻对象找上门,不能答应。只是你们可能很难判断这里面有没有阴谋,我们对西岱并不算很了解,尤其是最近还变化极大,不是吗?”
“那么,是由您来判断吗?”海莲娜想也不想问道。这当然不是反驳路易莎,实际上她是个不打算结婚的人,这事儿甚至和她没关系。之所以问出来,是单纯向路易莎确定一下,确定她是否心里有底。
“我会判断我能判断的那部分。”路易莎理智地说。她有巴尔扎克伯爵给的大量情报,对事情全局的了解肯定比这些跟随她去的侍女、侍从强。
“至于我不能判断的部分,我会酌情写信给纪尧姆殿下,向他请教。”路易莎说起这个有些不自然,但这却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她并不是一个很懂中世纪政治斗争的人,两辈子的政治素养,也就是上辈子看的权谋剧,以及这辈子的一些简单实践了。
至于说上学时候学的政治,怎么说呢,那可以给人一个很高的、理解政治原理的视角。但要说具体的权谋斗争,尤其是充满了阴谋的那种,其实是用不上的。道和术不是一回事,更何况还有理论和实践的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样,看了那么多权谋剧、宫斗剧,即使大部分权谋宫斗都是过家家一样,也给了路易莎一些启示。其中最大启示就是,不要自作聪明,不要自作主张,多和‘队友’沟通,该请求帮助的时候就请求帮助!
一个知道自己拿不准主意,会张嘴问一下的队友,在权谋剧、宫斗剧里已经很珍贵了!
事实上,会遇到不必要危机,很多问题变得难以收拾,不是因为队友水平低、带不动,而是队友都不给自己机会带的!
在当下的情况里,路易莎判断纪尧姆和自己算是队友关系。西岱的情况对路易莎是迷雾一样,人和事不好做判断,对纪尧姆则不然。既然是这样,到时候问他不就行了?
而对于路易莎给出这样的回答,海莲娜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大部分贵族少女,这种时候肯定不好意思为这种事联络即将成为未婚夫的人,甚至根本意识不到这是有必要的。不过如果是路易莎,想到这么多,又想到这个解法,感觉就很合理。
她就是这样的人,虽然骨子里有一种傲慢,自尊心有时可以说是过强了。只不过她不会流于表面,所以很多离她不够近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但是,有时候又会完全没有贵族的傲慢,连少女的矜持都是不存在的,是完完全全的务实主义者。
这和很多贵族少女甚至完全相反了!平常非常谦卑,完全认可女人天生卑下的教条。可到了某些需要低姿态的时候,又会比谁都矜持、放不下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