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想,父子俩那时候真是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万幸他们父子一直没分开,和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同袍们相互扶持着,他们慢慢的也熬下来了,几个人渐渐的大小也有了官职在身。
那时前朝大势已去,眼看只要攻下了京城只待天下初定,他们这些挣扎着的人只要活下来以后就等着享福了,还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哪知叛王却突然背叛了当今。
前有前朝,后有叛王,腹背受敌两面夹击之下,就近各地不可避免被抽调人也就不稀奇了。
张家富正在抽调平叛叛王的人中,倒是张知言当时有任务在身正好没在,就此逃过一劫。
说实话,张知言并没有亲眼目睹父亲死去,当然后来也没见到尸体。
他都是听别人说的。
据说平叛打的很吃力,尤其关键一战打的太惨烈了,就是用人命在填,尸横遍野都形容不及。
本来张家富死就死了,张知言父子自从跑出去后就有这个觉悟,所以他虽然伤心,但想想父亲到底也是有官职的,也不算白死。
结果功没请下来,原良王也就是当今却出事了。
——竟然有人行刺当今。
更可怕的是随着刺客被抓,其中有人交代出一个惊天大雷:
被当今追封的勇冠侯竟没死,反而假死脱身隐姓埋名投靠了叛王。
而且,各处战场上都有人假死投靠叛王的。
不提当时经过了怎样的混乱,反正后来顺藤摸瓜追查下去发现,那人交代的全是真的。
尤其是与叛王打的关键那一仗,当时的地形太复杂,非常适合隐蔽逃跑。
你说你要逃跑了去过普通日子也就罢了,这种事并不少见,但要是反叛了呢?
两军对峙上本来就不好确定是否死亡,上峰们就是有心也不敢在这利害攸关的时候担保啊。
只是又怕寒了将士们的心,便先把明确生死的人该封赏的封赏,剩下的只能拖。
拖啊拖,拖到现在,这些下落不明的人便成了避讳,无人敢提起了。
张郑氏心情很复杂,她没想到背后真有这么多事。
老头子也是晦气,这真是死也让人死的不放心!
可能是怕她打击不够,不等她消化,情绪低沉的张知言接着又扔了一个大雷:
“你是不是看儿子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了,在外面也该人五人六的?”
张郑氏混不在意:
“难道不是?你看四房你大伯父,不过是个七八品的县官,在咱这儿多威风?你还四品呢,难道比他还不如?”
张知言冷笑:
“你还真没说错,你儿子真是不如人家。”
张郑氏不信。
张知言:
“你看着大伯父官职小,可人家在这县衙混了多少年了?这县衙上上下下有多少是他的人?说句不夸大的话,恐怕就是县令说话都不一定比他好使。
更别说原大将军还在咱们这里扎营过好几年,大将军那是谁?
当今的宠臣,为咱们大良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大伯父作为地头蛇能不跟他打交道?就凭他这几十年在县衙没出差错的本事,你觉得人家跟大将军没交情?”
张郑氏还是不服气:
“那跟你也搭不上边!”
张知言仿佛没听见,顾自说着:
“别看我在这家里大小是个官,可出去了多的是人没放在眼里。
为啥?
一来人家有地位,二来人家有本事,至不济也有个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