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立刻回过身来。“为什么?”
慕容勿离也掀被坐起来。“曲大人爱斗狗,只要他的狗斗输了,他就会鞭打那条狗。”
“怎么这样?”弱柳双手捂着哀伤的小嘴儿,两眼泫然欲涕。“狗儿有多么忠心、多么善解人意,难道他不知道吗?将军为什么不阻止他?”
慕容勿离叹气。“那是他的狗啊!弱柳,律法也没有规定他不能鞭打狗呀!”
“可是……可是将军可以劝劝他呀!”
“我劝过了。”
“那就买下它……”
“他不肯卖,说是他花时间训练出来的,怎能轻易卖掉。”
“那……那……那……”
“弱柳,没有办法的。”慕容勿离狠心打掉她最后的希望。“睡吧!”
弱柳盯着他好半晌才死心背对着他躺下,她不再出声,可是他感觉得到她在默默饮泣,也因此而感到很无奈。
在她最悲惨无助的那段时间里,是几条懂人性的狗儿帮她、救她、安慰她,才让她支持到现在的,所以对她来讲,狗儿不但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朋友、亲人,她因此看不得任何狗儿吃苦也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她不可能帮得了全天下所有的狗呀!
量力而为这种道理她最好早一点明白比较好,现在既然他说了没用,只好靠她自己去想通了。就算今儿夜里想不通,明儿就可以想通了,就算明儿想不通,还有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
除非他今晚睡一半就被她的泪水淹死。
然而,不过片刻工夫后——
“该死!”慕容勿离突然低咒着起身跳下床,随手抓了一件袍子便冲出寝室。
真正是该死,他究竟在做什么?究竟在做什么?明明知道应该这么做,却又要跑去那么做,居然三更半夜跑去跟人家要狗狗,这辈子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更不可能为任何人去丢这种脸,但是……但是……
她算什么?她算什么?
不过就是他要过一次的女人而已,连面也没见上几回,也不过就是心头为她的楚楚之态悸动过那么小小一次罢了,之后便这样老是有事没事就为她揪一下心,若有似无的,看似有,却又无,说是无,好似又有,不想去理会它,它却总让他情不自禁地怜惜她,进而做出一些表面似是很自然,实际上却是不由自主的事来。
收她为妾,容忍她令人啼笑皆非的猫捉老鼠,随时随地都得耐心地抚慰她,诱导她异于常人的恐惧心理走回正轨,又让她搬入从未曾有女人住进来过的迎风轩里,最后居然要为她去做这种事,他中了什么魔吗?
天哪!堂堂一品国公爷,部下稍一违反军纪就砍掉人家脑袋的镇北大将军,居然三更半夜跑去跟人家要小狗,只因为他(应该是她吧?)听不得小狗狗哀嚎?!
让他死了吧!小师弟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嘲笑他一辈子的!
慕容勿离自怨自艾地眨眼间就跔得不见人影,弱柳却以为是她惹恼了慕容勿离,所以他气得跑掉了,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连要替那条狗儿伤心都忘了,只呆呆望着空洞洞的门口苦苦寻思她该怎么办?搞不好待会儿就得换她哀嚎了。
将军会忘了他的诺言吗——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勿离终于回来了,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他站在床前平静地问她,“听不到了吧?”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在生气,她还是禁不住担忧地先反问:“将军……将军在生气吗?”
“没有。”他告诉她,然后又问一次,“听不到了吧?”
弱柳这才仔缅听了一下,惊讶的发现真的再也听不到那条狗儿的哀嚎了。“啊——将军,真的听不到了耶!”
“我把它带回来了,你要去看看它吗?”
弱柳不但去看了那条狗儿,还跟慕容勿离一块儿替那条狗儿上药包扎,再跑到厨房去偷食物来喂它——两人还争了一会儿到底要给它吃牛肉或是羊肉,直到它睡了,她才安心、喜悦又满足地与慕容勿离回到寝室。
可是她依然止不住兴奋,不用慕容勿离催促,紧随在他身后,她自动爬上床躺下,为的只是要尽快追问他,“将军、将军,曲大人怎肯让你带它回来呢?”这是头一回,她不再僵硬得像石雕像,也不再背对他,她兴奋地面向他,双手还忘形地揪住他的衣襟。
慕容勿离耸耸肩。“我威胁他,如果他再让我听到狗的哀嚎声,以后我会特别盯紧他,只要他有一点点小辫子让我抓到,我会直接告到皇上那儿去,到时候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真有辫子可抓吗?”
“不只有,而且满头都是,所以他怕了。”
弱柳沉默片刻,兴奋之情悄悄流失了。“可是……”她迟疑地两眼瞅向上瞧住他。“倘若不是为了弱柳,将军不会去作威胁人这种事吧?”
慕容勿离没有作正面回答,他说:“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