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精神好了,似乎也更怕人了,无时无刻不在亮爪子,总是戒备的缩在角落里,不肯喝水也不肯吃饭,只是一遍一遍舔着自己的皮毛。
林舟想要摸摸它,被呲了牙,不解的仰头问林舒恩:“妈妈,她为什么凶我呀。”
林舒恩摸了摸她的头:“可能是产后抑郁吧。”
这个词语对于一个刚读完幼儿园的小孩来说高深了些。
但林舟本能的,知道这是不好的病症,于是拽了拽林舒恩的手:“妈妈,我们帮帮她好不好,我们带她回家好不好?”
白猫只在林舟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趁周自行开门上班时,叼着小猫跑了出去,林舟日日去墙角的猫窝找她,却一直没有等到。
转眼过了大半个月,林舟和徐森淼在楼下跳房子时。忽然听见徐奶奶和几位邻居唠嗑,邻居婆婆坐在台阶上择豆角,说道:“要不说那狗不是东西呢,那家人也不是东西,哪有在小区里养猎狗的,这咬着娃娃怎么办。”
一位抱着孩子的阿姨问:“真是猎狗啊?”
婆婆“嗐”了一声,提了提嗓门:“那还有假?我昨天遛弯时亲眼看见的,那大狗没栓链子,蹭的窜出来叼走一只猫,就是那大白猫生的那个小的,大白猫和他打架,也被咬死了,可怜哟。”
大人们唏嘘一片,林舟呆愣的站在一旁,有点不敢明白是什么意思,徐森淼熟悉她故作迟钝的自我保护机制,默默捂住了她的耳朵,林舟又一次被吓哭,拉着徐森淼的衣服哆嗦着说:“小淼,我想看。”
徐森淼挡在她面前,以稚嫩的、七岁的身躯,和坚决的、强硬的保护:“不要,小舟,不要去。”
那时林舟没有想到,六年后的夏末,她会再次听到这句话。
徐森淼压抑住心里巨大的恐惧,摸索着推开了徐奶奶的房门,屋里没拉窗帘,月色照在老人陈旧却干净的衣衫上,徐森淼没敢开灯,藉着微弱的光线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走到床边,徐奶奶安静的躺在床上,新修剪的短发规规整整的,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舟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大门的,徐森淼听见动静,猛地回过神来,隔着一面墙朝她喊:“不要!小舟……别过来。”
林舟被这句话钉在原地,死寂的黑暗中,她感受到了徐森淼的惧怕,以及生命的消亡,徐森淼轻轻摸了下徐奶奶的手,摸到往常总是粗糙温暖的手,如今已经凉了。
那天夜里来了很多人,林舟和徐森淼都不太认识,林舒恩和周自行没有强迫她们留在家里。
于是在午夜十二点的医院走廊里,林舟听见值班护士说:“唉,送来的时候人早没了,听李主任说是突发的,老太太身边又没个人,要是有人还能盯着看一眼……”
另一个护士也跟着叹了口气:“老人都这样,讳疾忌医,不舒服也硬扛着,没办法的。”
医院的冷气往人骨子里钻,林舟靠在墙上不受控的想。
如果不是自己拉着徐森淼陪自己玩,如果不是自己不肯让徐森淼回家,是不是徐奶奶就不会孤零零的走掉,她不知道急病能有多急。但无论如何,都有说上几句话的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