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松萝永远是您的女儿,松萝就是嫁了人,也改不了自己的姓。”
“傻孩子。额娘啊看在眼里,雍亲王是真心待我们松萝,嫁了他,额娘这心总算是放下了……”
“额娘!”我心头一酸,扑在额娘怀里大哭起来,“是松萝不好,松萝太自私,让额娘为我担心这么多年……呜呜呜……松萝不孝……”
额娘搂着我也哭起来,拍着我的背,“傻孩子,又说傻话了……快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说着又拿绢子给我擦眼泪。
我拭着泪默默点头。额娘又继续给我梳起头来。
一会儿,嫂子也来了,还有两个嬷嬷,拿着丝线给我开脸,痛得我直叫。然后是化妆,又一阵手忙脚乱。
“停、停,那个,脂粉能不能少打点?”
“妹妹啊,你平时又不多化妆的……这次就相信嫂子的,没错!”
“就是啊……您瞧瞧,啧啧,真美啊!”
“这叫美?这粉厚的,跟个日本女人似的……不行,擦了擦了……”
……
终于梳好头,化好妆,穿上嫁衣,下来就是等了。
我站在镜前,看见自己一身大红,竟有点认不出了。身上的吉服褂,绣着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服装同亲王嫡福晋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头冠的东珠少了一颗,只有九颗。
“松萝啊,先稍微填填吧,不然要饿一天的。”额娘端来了一盒糕点饽饽,我一看,全是我爱吃的,荷花酥、莲子糕、如意卷、芦花饽饽、澄沙饽饽……
“好吃,”我拿了一个就往嘴里送,“额娘做的就是好吃……”一眼看见门口倚着一个小人儿,我笑起来,坐下道:“儿子,过来。”
小念走过来,偎在我怀里。
我给他喂了一个饽饽,他默默的吃完。我感觉到他有一点不对劲儿。屋里这会儿就只剩了我俩。
“怎么了?”整了整他的小帽子问。
他把脸藏在我怀里,闷闷的问:“妈妈,是不是不要小念了。”
我一愣,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道:“说什么胡话。小念啊,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小念要乖乖等妈妈来接你。”
他扬起小脸,眼中泪光闪闪:“妈妈,那个男人真的是爸爸吗?”
我点点头,把他搂在怀里道:“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就是爸爸。”
“可是小念不喜欢他。”
我怔住,想起那天的一幕来。小念虽然小,但是总能从大人的一言一行中了解到什么,因为小孩子会以大人们想象不到的方式来看待整个事情,而常常却非常透彻。只是我没有料到的是,他会说这样的话来。
我轻轻掰正他的身体,让他面对着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小念,他是你的爸爸,是妈妈的丈夫,妈妈爱你,爸爸也一样会爱你,他和你一样都是妈妈爱的人,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好吗?”
他垂下头。又蹭到我怀里道:“小念明白了。”
吉时到了。外面来迎亲的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我被盖上红盖头,拿着玉如意,又被嫂子扶着,踏着红红的地毯走出去。
门口的乐队早就已经奏响,锣鼓阵阵,唢呐喧天的。外面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我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一处,幸亏有嫂子扶着。
迎亲的轿子早等在那里,到门口的时候,换了两个人扶着我下台阶,进了轿。轿子一起,我就把盖头扯了下来。微微掀开窗帘,望回去,看见阿玛的脸上是我见惯的温暖的表情,额娘一边微笑一边拭泪。吉泰同晟佑并肩站着,一脸笑意。
快到了雍亲王府,这边更是热闹非凡。我连忙盖好盖头,轿子一落,轿帘被掀开,我刚要出来,就听见“嘭”的一声,忽然想起来这是礼仪上讲的新郎射金箭了,不过还是吓得不轻。
被人扶出轿,挂着绣球的大红绸子的一端就递到了我的手上。我知道另一端,正在他的手上,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
然后认认真真地完成一系列繁冗的步骤,跨门槛,跨火盆,过马鞍,三拜九叩。胤禛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等我”,我就被人领进内室了。
我坐在床沿上,揭下盖头,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便仔细地打量起周围来。
屋子比较宽敞,墙上贴着喜字,入目皆是喜庆的红色。整个屋子被木阁和珠帘一分为二,内间卧室,外间书房。阁上摆了一些青花瓷、釉瓷、彩绘瓷等等,珠帘的旁边靠着外屋,还放置着一个大大的祭红。
外间虽然是书房,书架上其实也没多少书,心里就想着过两天把带来的一箱书都摆上。窗边是一个大大的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暗暗欣喜,有了这些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吧。
“侧福晋,侧福晋,您怎么把盖头给取下了?盖头要王爷亲自揭才行!”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把盖头给我拿来。
我接过,笑着说:“不要紧,他反正还没来呢。”然后又坐回到床沿上,“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木香。”她恭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