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说着率先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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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小簪儿总说我这苑子里凄凉,今天她就搞来桌麻将打上。院子里推牌码牌的声音噼里啪啦,她说的没错,听着更有人气儿了许多。仟儿也不反对,她也觉得该找点消遣的事做。
四方桌,东面和南面是小簪儿跟她所谓的青梅竹马。她这竹马,少说一两百斤,据说这趟进城是小簪儿娘托他专程来看望的。小簪儿边捻麻将子边数落他,大意是他在家帮他爹卖肉赚不了几个子,偏管不住嘴,还爱吃,都存不下钱。直说得我都替小胖子无地自容。
小胖子一旦打错牌,小簪儿就在他厚厚脂肪层的胳膊上腿上拧一把,接着惊天动地地叫喊:“唐小胖!你是不是专程来坑我的呀!我娘叫你给我带的自己家做的腊肉呢……什么!叫你吃了?……什么娃娃亲!什么娃娃亲!不准再提小时候的事!”
小胖子一脸无辜,满腹委屈,小簪儿越想越气不过,又捶了他两下:“小时候多可爱,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霜儿姐,我不是在说你。”
霜儿一撸袖子,大大咧咧:“没吃别人家一粒米啊!来来来,继续,老娘今儿手气好!”
霜儿是我叫过来的,打累了,就让她来陪他们三个。今儿一般是晋夫人交代出府采买的日子,她听到就两眼放光,说正好许久没摸牌九手痒得很。
“怎么打这个呀!”“哎哟不应该这么出的!”“你怎么老给她点炮啊……”小胖子挨着掐疼得呲牙咧嘴,衣服下面应该都是青紫青紫的,我看着都心疼。
霜儿老赌徒了,行走牌九界多年,一身豪迈赌气。翘着脚,闭着眼睛,手一捻,当即报出麻将子上的花色,甩手一弹落入牌桌,俨然一副走街串巷,常年不下桌的中年妇女形象。
“碰!诶,不好意思,我胡了。”
她跟唐小胖,两座大山分别坐镇一南一北,每次摸到好牌或是胡了都会忘情地跺脚,地动山摇。两座大山齐跺脚,牌桌就跟着抖三抖。
我的心也跟着抖三抖。彼时我在一旁画图纸,画了无数张也没得出正确答案,霜儿在那边牌桌上吼:“曲颐殊,你过来顶替我一下,我去尿个尿!”
于是放下图纸,起身,跛着鞋到桌旁坐下,伸手洗牌。
门口有人进来,没人注意到,最先发现她的是小簪儿,拉起小胖慌慌张张行礼:“大小姐好。我、我们先回去了。”说完麻溜儿地遁走消失。
她已经走到跟前,但我不想理她,一边搓一边问:“玩的什么呀,怎么算的啊?”
尤琰花拾起一粒麻将子,“挺悠闲的。”
“生活情趣,小赌怡情。”
霜儿从茅房风风火火地回来,一边拉裤带一边大刺刺地坐下,甩甩手就伸到牌桌上。仟儿嫌弃地皱鼻子,“你洗手了吗?”
“没有,唉管他那么多,再来再来。”
尤琰花神经一跳丢开了那颗麻将子。
“怎么走了俩,欢喜冤家回去成亲去了?哎哟,那死胖子真是捡了大便宜……”
先不说有没有资格,看看身上的膘好意思说这话吗!
仟儿突然开始讲:“你们不知道,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的婚姻,不过是维持生计的一种手段。你们家一口米不够吃,我们家两口米不够吃,合在一起三口米,分分四口就够吃了。父母包办,媒妁之言,见一面就成亲,有些行完礼才知道夫君长什么样子。还有的更惨,订好亲没过门,丈夫就死了,或者太穷卖给有钱人家冥婚的。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有点感情都不错了。不管有没有爱情,过日子而已,最后都变亲情。”
“可不是吗,有钱人家也一样。”我接腔道,“哪管女儿喜不喜欢,幸不幸福,都是交易,攀上好亲家自己也前途无忧了……”
这边感觉得到尤琰花因为我们忽略她隐忍的怒火。
霜儿像是才发现有个人站在这儿,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仰头看着快要爆发的尤琰花道:“美女快来,三缺一啊。”
绝,真的很绝。
尤琰花冷冷横她一眼:“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毫不怀疑她会掀桌,但我看到霜儿坐在这里,又放下心来,她掀不动。
尤琰花俨然到了爆发的临界值,除了她身上的怒火在上升,四周温度陡然下降。仟儿察觉到气氛不对,机敏地起来捂住还想说点什么的霜儿的嘴将她拖走。
现在就剩我跟她两人,我动也没动,好整以暇听她要说的话。
我道:“大小姐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