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这世间再也没有能够左右我情绪的人,我也不会为此而感到片刻的难过。”
“都说我没有心,可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难过,崔滢,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换了自称,语气宛若一个固执的想要得到答案的孩童一般。
楚烆十岁离开大朔,在东夷国过了最困苦难熬的十年。
十年,天真的少年被杀死在敌人的弯刀之下,十年,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永远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个。
他不想再想这些了,更不想去留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倾心以待的人,唯有利益是最牢固的存在。
可面对崔滢,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在收敛了自我,为什么,她还是不想待在他身边。
“太子殿下,我知道我曾经想要利用您的心思有多可笑,我为此向您道歉,我在云州生活了十七年,被收养的那七年,我确实过得很痛苦。”
“美貌之于我,是罪过,从不是骄傲和资本,所以我才那么迫切的想要离开云州,以至于,利用了您。”
“如今我已经为我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也不想,再重回牢笼了,无关自由,只是我想做的,想过的,从来都不是被束缚的人生。”
崔滢听完他的话,喉咙有些发紧,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也从没想过要对楚烆讲。
两人这番话,便是将各自的立场说的明白。
他想要她留在她身边,但她不要他。
低沉的笑带着嘲讽,崔滢感受着被他握住的手都有些颤抖,楚烆笑着,就连胸前的配饰都有些微震动,他歪了下头,眼眸弯了下。
眸光似皎月流萤,落了霜华满地,他抬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一寸一寸。
“我说过的,是你先来招惹的我。”
她的头被他猛地带入到他怀中,耳边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震耳欲聋。
“孤就知道,爱很难,但被爱更难,对不对?”
“可是孤的滢滢,你跑不掉的,孤不放手,你哪里也去不了,不如就同孤一起,永堕地狱吧。”
血液的味道弥漫开来,崔滢睁大双眼,那把不知何时被塞入她手中的匕首已经将楚烆的手腕割开,他手腕上的五彩绳被血浸染,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他眸中满是疯狂。
“你,楚烆!”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崔滢挣脱他的怀抱,男人的头偏向一旁,她手中匕首掉落在地上,姑娘颤声说道:“你疯了吗?!”
乌发遮掩住他的半边脸,他的手无力的落在她的腿上,只听他语气淡淡说道:“孤早就疯了。”
疯到他在听她说,她不要他时,想杀了她,这样,就能将她永远留下来了吧。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情感,他只知道,心中有个人在叫嚣着,杀了她,留住她。
那把匕首本该对向的,是崔滢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