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很柔,声音不大也不小,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很清晰。
梁药整个人都僵住了。
客厅外的玄关口,楚昼一回来就听到了舒又曼这句话,虽然隔得远没有全听清,但大概意思也能猜到一二。
楚昼脸色瞬间沉下去,连鞋都没脱,直接踩进去,还没到客厅,他又听到了梁药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却异常坚定。
“抱歉,阿姨,我不会因为这个离开他。”
楚昼脚步顿住,抬头望向她。
梁药道:“我不向他求助,就是不想离开他,我听他说了保姆的事,北北也知道你们和保姆因为钱闹得挺不愉快,所以我才不想问他要钱,再说我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挣钱,就觉得没那个必要,我不是故意要骗他的。”
梁药舔了舔嘴唇,喉咙干涩,低声下气地恳求舒又曼:“阿姨,真的很对不起,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楚昼闻言,脸上的阴郁之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怔忪和震撼,还有前所未有的心疼。
梁药有多高傲他不是不知道,她从没屈服过任何人,脊梁不曾弯曲一寸,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低头,那么卑微地乞求一个人。
为了他。
楚昼神色晦暗,唇角抿成直线。
说不高兴是假的,但他更多的是难受,心脏疼到抽搐。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永远都开开心心的,永远高傲不可一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人。
是他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楚昼自责地闭了闭眼,刚要抬腿进去,下一秒舒又曼的话又把他定在原地。
“我刚刚是骗你的。”
“……”
“……”
梁药终于抬头看向舒又曼,眼睛都是红的,“什么?”
“傻孩子。”舒又曼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想到自己随便试探的一句话,把小姑娘吓成这个样子。
舒又曼:“我那样说,只是想看看小昼在你心中的份量,不愿意当然好,我也不希望刚到手的儿媳妇就这么没了,但如果你愿意,阿姨也不怪你,这是人之常情,何况你还是为了你的父亲。”
“阿姨……”梁药感动。
舒又曼笑,“那我换个条件,我依旧愿意承担你父亲的医疗费,换你不要离开小昼好不好?”
梁药感动得都要哭了,还没说话,舒又曼又道:“这也是骗你的。”
梁药:“……”
舒又曼见女孩一脸懵逼,扑哧,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我逗你玩的,我想帮你的忙和小昼无关,只是单纯地想尽一点微薄之力,不管你和小昼未来怎么样,阿姨都会帮你,你还小,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梁药怔怔看着她,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爸爸病倒后,她习惯性地把所有事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做不做得到,合不合适,都忘了她其实还没长大,从来都没人说过梁药小,因为她一直都是姐姐,像是理所当然地要比别人承受更多。
久而久之,她也忘了,主动揽过全部的责任,当爸爸倒下时,努力撑起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