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方面对此却颇多疑虑,毕竟福州的谈判结果并非就随着东方号和海王星号的失踪就无人知晓了。而两广总督赵士麟身在粤西北前线,巡抚李士桢因为没有提督军务和洋务的责任也袖手旁观,至于广州将军王永誉更是滑不溜手的老狐狸,为了避免担上责任,他矢言不敢越权插手总督权责,因此这个提议在清廷方面也受到了冷遇。
既然谈不出一个子丑寅卯,面和心不合的荷葡双方也只好一拍两散,于是在草草订立了一个口头上的攻守同盟之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馆长先生,听说贵方在万丹的商馆由于某种原因关闭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荷葡的接近还是引起了泰西各国的警觉以及明郑方面的戒备,为了继续打击荷兰方面,林维荣受命和英国人进行磋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重开。”
英国佬脸上的笑容一顿,要知道在永历三十六年(1682年)以前,万丹商馆一直作为英国在东南亚的贸易中心,为了保有这个中心,英国人曾积极扶持苏丹阿蒲法达。但在永历三十四年(1680年)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镇压了马打兰起义之后,荷兰人采用支持老苏丹之子阿蒲加哈反对其父亲,并答应给以军事援助的作法获取了万丹贸易的垄断权。此后,老苏丹战败,荷兰获得了万丹和苏门答腊岛上臣属于万丹的兰蓬的贸易垄断,而英国人则被排挤出这一地区,只在远离主航道的苏门答腊西海岸的萌菇莲(明古连)保留商业据点。
对于在万丹的失败,英国人自然怨气冲天,但这不表明英国人就愿意为明郑火中取栗,老奸巨猾的商馆长思索了片刻问道:“我是否可以认为,贵方的提议是在怂恿我国与荷兰方面开战?大臣阁下的主意未免打得太高明了。”
“不,馆主误会本官的意思了。”林维荣摆摆手。“本官只是提议,针对荷兰人在爪哇地区的贸易特权结成同盟。”说到这,林维荣指着面前的大地球仪。“马鲁古(注:摩鹿加群岛)系列国瞩目之地,佛郎机人、小吕宋都曾经攻打过,如今落到荷兰人手中,这就成了他们继续称霸这一地区的本钱。”英国人曾经支持过荷瓦国跟荷兰人做对并走私香料群岛的香料,但这样行动最后还是失败了,因此馆主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本藩定居着一些日本移民,他们与在这一海域定居的其他日本移民还保有密切的关系,若是贵方有意重新回到上述地区,相信本藩可以帮上一点忙,另外,馆主应该知道本藩最近俘获了数万人,这些都曾经是最精锐的军人,充当奴隶实在太浪费了,若是价格合适,本藩或许可以将其交给贵国。”
“雇佣军吗?”英国人有些糊涂了,他搞不清明郑方面的这个建议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遏止荷兰,不过在他看来,有一个宗旨是明确的,那就是明郑若是插手东南亚地区对欧洲各国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明郑又怎么可能不插手呢?
因此患得患失的英国人回应道:“这个建议事关重大,我认为需要向孟买报告。”
“理当如此。”林维荣淡淡的扫了满怀戒心的英国人一眼,随即端茶送客。“那本官就静候贵国的好消息了”
何之洲(书友哭蛹推荐)慢慢在城市的街头踱着步,由于马尼拉已经被西班牙人统治了一百多年,因此这座由各色人等组成的热带城市已经沾染上太多的殖民地风情风情,这就让来自东宁的何之洲充满了好奇。
说起来何之洲其实是东宁派往马尼拉的第二任商馆馆主,不过和一度雄心勃勃的希望把全吕宋的汉民都迁回台湾却最终只回迁了六百户的之前一任不同,已经洞悉了西班牙人其实即忌惮中国人又离不开中国人的通商司并没有对他有太大的苛求,反而还提出了一项在他看来匪夷所思的建议………用部分清军俘虏来交换吕宋汉民家庭。
对于这个计划,西班牙还在犹豫,而已经达成了采购粮食、铁料、香料等协议的何之洲也不愿无所事事的每日待在商馆里自我拘束,于是他很快就融入了当地的生活之中,甚至还时不时到圣。奥古斯丁教堂的进行礼拜。
“不知道何兄弟是什么时候入的教?”由于罗文藻(注:中国第一位华人天主教主教)等的努力,在马尼拉有不少华人神父,见到陌生面孔的何之洲时不时来参加礼拜,自然会有有心人前来接触。“参加是耶稣会?方济各会?还是多明我会(拉丁名ordodominicanorum,又译为道明会亦称布道兄弟会)?”
“我是永历四年(公元1650年)在福安藤头入的教,一晃已经将近四十年了,当年,我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何之洲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唏嘘着。“应该是道明会吧。”
“永历四年,也就是顺治七年,那不是罗主教在福建传教的时候?”
“正是罗神父帮助受洗的。”反正罗文藻引入教会的人甚多,他本人都不一定记得起来,因此何之洲大可以放宽心了借用他的虎皮。“怎么,主教,罗神父现在也从了主教了吗?”
“这位弟兄,你的消息不灵了,”主教对于当时的中国神父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位,所以罗文藻能达到这个高度,也令所有的中国籍神父感到自豪。“主诞后1674年,也就是清康熙十三年,教宗克雷芒十世任命罗文藻为巴希利主教(具衔)、南京教区宗座代牧了。”
事实上罗文藻是在去年,也就是康熙二十四年四月八日(1685年),才由广州方济各会意大利主教康和之为其祝圣后才成为第一个中国籍主教,掌中国北部诸省教务的,其中蹉跎,普通的神父自然也要讳言的。
“如此啊,倒要恭喜罗主教了。”何之洲感叹了一会,随即话锋一转。“对了,马尼拉这边对咱们汉人教友在祭神时奉献财物、祭拜祖先牌位、能否放债还过问的严厉吗?”
“这个?”神父脸色大变,原来这个问题是赫赫有名的礼仪之争的一部分,事关到多明我会与耶稣会、方济各会在华传教权的斗争,更涉及到教皇的谕令,却是非一个小小的华裔神父可以参与进去的,所以神父只是反问道。“这种情况在大陆很常见吗?”
“东宁这边的信众主要是从福建迁过去的,大多也是道明会的弟兄们,这方面做得稍微好一点,但天地君亲师,这些都是多少年传下来的,自然不能不膜拜的。”何之洲看似随意的说着。“此外东宁禁止放债,所以这方面也不会犯忌,但也有一部分其他教派出来的弟兄偶像崇拜的厉害,逢神就拜的”
“你做得很好,”送走了何之洲,神父立刻向主教报告着今天的谈话,多明我会在欧洲是宗教裁判所的执掌者,在中国更是礼仪之争的挑起者,因此对于这方面的汇报更是上心。“看起来耶稣会已经向异端滑去了,这件事我会向本会驻马尼拉省会长嘉德朗主教报告的,这种异端的行为,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182。海兵队成军
攻陷连县的义军重新发展到了三万余人,但人一多,粮食就成了问题,何况粤西北本来就是贫瘠之地,为此,义军一路向清远杀来。十一月十日,义军攻克阳山关,阳山县令闻风遁往英德,却被赵士麟以失土一罪处死,各路清军由此大肃。
十一月二十日,义军攻至清远城下,被以逸待劳的清军团团围住。义军本多为乌合之众,又如何是清军的对手,虽然部分队伍奋力厮杀,但终于无力挽回失败的命运。经过两天一夜的厮杀,除极少数逃遁外,余者不是战死当场就是被俘后被清军处斩,一时间北江上浮尸数十里,江水殷红几为断绝
“主上的身子?”正当赵士麟忙着在粤西北收拾残局的时候,郑克臧率部踏上了琼州的土地,不过前次跨海到思明因为时间短还不觉得,如今一气从台湾坐到琼州他就受不了,一路上眩晕呕吐的情况没有断过,以至于上陆后双脚漂浮站立不稳,却把毛洪言等人吓了一大跳。“要不要请军中医师前来诊脉?”
“不过是晕船而已。”郑克臧无力的笑了笑。“毛卿啊,时至今日,孤才知道你们的不易。”这句话比再好的夸奖都厉害,一下子让毛洪言等人的苦劳都得到了认可。“好了,孤撑不住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另外,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