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王八崽子抽什么邪风,带着尸体上路你怎么想的?”
小衙役跪坐在地上,“他是为了保护我死的,三哥,你让我带上他吧,我不占用咱们的板车,我背着他就行。”
他身后是一个老衙役的尸体,过去许久,胸口的血已经变黑。
“你背着他?”刘三嗤笑一声,“你背着他你的包袱谁背?”
小衙役一愣,“包袱不是一直放在板车上吗?”
“老子现在改主意了不行?”
小衙役满脸泪痕。
“我背,我都背着。”
刘三看着他就来气,有心想多踢两脚,可他病还没好,浑身乏力,只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愿意就带着,来人,分给他两个包袱!”
小衙役千恩万谢,过去背人。
只是老衙役保持着死时的姿势,身躯僵硬,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费了好大力气才挪到背上。
同僚又挂了两个包袱在他胸前。
山路高低不平,马车叮叮咣咣,众人跌跌撞撞。
小衙役负重太多,渐渐落到最后面,和程大山同路。
“他是你亲戚?”程大山好奇的看这孩子。
小衙役闻言又掉了两滴泪。
“他……算是我师父。”
新进虞都府的年轻人多半会分个年长的带教,这程大山很清楚。
不过一般带教的全都应付了事,师徒关系只是挂了个名儿,他还头次见到这么师徒情深的。
“可我没听他的话,把他害死了。”似乎是终于有人肯听他说话,小衙役断断续续道:“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他那么怕死一人,事事都往后缩,怎么到了要命时候反倒糊涂了呢?”
“为了救你呗。”程大山算是听明白了,没有一丝同情的戳他。
老头是个精明的老头,可惜摊上个蠢徒弟。
要是搁他,肯定不会救。
“是……都是我害了他。”小衙役泣不成声。
胸前背后的重量把他压得更矮。
“你就是背着,能把他带到哪?”程大山冷漠道:“先到黎山再回虞都吗?就是现在快入冬,等一个多月回到虞都人也烂了。”
“我……我不知道,我就想带着他……总不能……总不能就那样把他扔在山里。”小衙役慢吞吞的往前走,泪眼中空洞洞的。
程大山没再搭理他。
人死了才想起懂事,之前干什么了?
终于穿过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