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夜里被噩梦惊醒,吓得大喊大叫,把外间小榻上的小全子也吵醒了。
他急忙跑到里头,看见虞秋坐在床上,双目失神,额上粘着几缕汗湿的头发。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不怕,奴才们都在外头。”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帮他把被子拉上。
“小全子,”虞秋道,“我梦见大皇兄杀了张母妃,她一身都是血,趴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她一直都在问我,为什么不帮她报仇?”
他的梦境远比形容出来的要可怕得多,梦里张贵妃那双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要把他也杀了一样。
小全子有些心疼,知道这是因为早朝上张大人说的话让他产生了梦魇。
“太子殿下,梦都是相反的,您要帮娘娘查出事情的真相,她怎么会怪你呢?”
“你说,真的是大皇兄杀死了张母妃吗?张大人说这是母后亲口说的。”虞秋急切地看向小全子,渴望从他口中听到相反的答案。
小全子沉默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道,但奴才知道,世上也并非是所有的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就如他自己,便是父母挑出最不喜欢的,才会把他卖给宫里的人做小太监。
虞秋若有所思,想起了显表哥和钟离钰,好像他们二人的爹爹,确实都不喜欢他们。那母后呢,也是因为不喜欢大皇兄才这样说的吗?那为何大家又都说母后十分溺宠大皇兄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直到早上他去母妃宫里吃饭,都一直想着。
谨妃提醒他说:“专心吃饭,小心噎着。”
虞秋抬头问她:“阿娘,你说母后对大皇兄好不好?”
谨妃迅速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才松了口气。她将下人全部屏退之后,说道:“怎可在背后妄议国母?你母后的事,往后不许和人说道,明白了吗?”
虞秋有些委屈:“我只对阿娘说了,您就和我说说吧。”
谨妃温柔又无奈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但若是我,绝不会像她这样。”
“为什么呢?”
“阿娘喜欢你,所以也希望别人能喜欢你,教你学问道理,教你友爱恭敬都是这个原因。但像你大皇兄那样行事的,别人只会惧怕厌恶他,又怎会喜欢他?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皇后娘娘不应该不明白。”谨妃一直都觉得皇后娘娘很奇怪,在管理后宫上,她是非常睿智的国母,可在教孩子上,她却仿佛变了个人。
“是这样吗?”先生好像也说过,严师出高徒,在触及到品行之类的问题时,一定是要严加管教的。
“好了,安心吃饭吧。”谨妃不再说话,帮他夹了一筷子菜进碗里。
虞秋心事重重地端起碗,还是有很多不解。
早上常朝,大臣们没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要说,焦点还是集中在昨日的大皇子杀庶母案中。
有人提出,这事应该尽快解决,张贵妃一家都为大魏做出了许多贡献,现在她惨死宫中,不能让有功之臣寒了心。
虞秋问道:“那就让大理寺卿尽快提审大皇兄,查明真相吧。不过,不许屈打成招。”
大理寺卿穆远修站了出来:“臣遵旨,定不负殿下所托。”
散朝后,虞秋依旧领着几个人去批阅奏折,近来每天都处理,奏折的数量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多了,而且大家写的都比以前更加简单了,批复时就不用叫太多人了。
在批复过程中,吏部尚书道:“太子殿下,这是温太傅上的折子,内容是想要将漳州府提举学事司楚提学调任京城之中。他的三年考评全部为优上,在任期间,漳州府学风得到很大改善,其人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政绩斐然,提议擢升其为——”
“啪”,虞秋两手抱着玉玺,用力盖下一个红印,代表着他对此事十分赞同。
“——京城提举学事司同知,享正四品官衔。”
吏部尚书话还没说完,虞秋大印就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