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振振有词,平昌公主浑身一抖,几欲瘫倒,姜显立刻过来扶住她,脸上有些担忧。
姜奎自知今日过后再入朝堂无望,但他仗着八王之后的身份,在皇上面前也肆无忌惮,皆因开国之时曾经下令,继承八王之位者非谋逆叛国之罪外,其他罪过皆从轻处罚,不入狱也不上刑,最了不起的也就是圈禁府中了。
天和帝的脸色愈发冷了,他倒也不是全为了平昌公主,而是从姜奎的态度想到了其他几位。
八王同气连枝,在朝中虽然没有占据高位,但气焰却很嚣张。他们所依仗的不过就是当年先祖立下的不世功绩。可是这功绩已经荫了几代人了,即使泼天的功绩也应该已经用完了吧?可恨这些人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王爷这话说得不对!”楚辞之前接到通传,现在才赶过来,一来就听见了镇南王在这里大发厥词。
“又是你?!”姜奎恨恨地盯着楚辞,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楚司业,你来的正好,你方才说他说的不对,是何缘由?”天和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宽。
“微臣参见皇上。三纲五常当然没错,但是王爷误会了一件事。三纲五常者最先一条乃是君为臣纲,最后一条才是夫为妻纲。若是一般平民百姓,自然只需遵照最后一条,但是王爷娶的是公主,就不能一概而论了!论身份,平昌公主乃是先帝之女,皇上您的亲妹,身份贵不可言,她为君。而王爷不过是仗着先辈福泽,承了王位,对社稷无半点功绩,自然是臣。既然君为臣纲,那自然是王爷要听公主的话了,又为何变成了您有权处置公主?难不成您是想要谋反不成?”
“你血口喷人!她如何能称得上是君,你才想要谋反!”
“难不成王爷心中认为除了皇上之外,属你最大了不成?平昌公主身份显赫,即使比不上皇上,也不是咱们做臣子的可以轻慢的!你张口闭口要处置公主,岂不是以下犯上?”
楚辞对于这些封建的东西其实没多少认可,但是他身处这个时代,自然要小心掩藏自己的本心。如果他穿的是开国皇帝,也许他会宣扬一下人人平等的思想,努力建设社会主义。但他只是一个底层官员,一言不慎,便会抄家灭族的那种,自然不会去挑战这些东西,只能在逾矩的边缘疯狂试探。更何况,用他们熟悉的东西去驳倒他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姜奎气得浑身颤抖:“那本王身为王爷,你乃六品小官,你出言顶撞本王,岂不也是以下犯上了吗?”
“请王爷恕罪。王爷又错了,本官乃是据理力争,理不辩不明,要想明白其中是非曲直,自然得各抒己见,何来出言顶撞一说?难不成王爷也是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还不容其他人反驳了不成?”楚辞上辈子大概是个猎户,最喜欢的就是给人下套子了。
“你…你!”姜奎被他顶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天和帝面带笑意地看着楚辞,他觉得,如果能将楚司业调到御史台去,那以后朝堂上,可能会少很多争端,那些人说话时,也会再掂量一下自身了。
“启禀皇上,庶民陈家村陈壮一家带到!”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宣!”
“草…草民…陈陈壮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壮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他的妻子儿女也没有大奸大恶之像。
“陈壮,你是奉何人口令,于白雀庵日夜监督公主行踪的?”
“回回皇上,我…草民是按姜总管吩咐做的,不关草民的事啊!他就是让草民看一下公主有无外出,我可从来没有对公主做过什么!”陈壮惊慌失措,他老婆子在庵里帮着烧火做饭,这才被姜总管盯上了,难不成为了这一月一两银子,竟要送掉一家人的命了吗?
“你这是助纣为虐!公主行踪也是你能窥伺的吗?”
陈壮听得眼晕,他虽然不知道皇上再说什么,但大概也明白是骂他。
“我起初也是不敢的,姜总管再三说不会有事的,我才接下的。”陈壮战战兢兢地说道。
“将这些刁民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家财充公,赶出京城。”皇上下了命令,他虽不欲与这种人过多计较,但他们犯了错却是事实。
料理完小啰啰,皇上又转向姜奎:“姜奎,你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私下圈禁公主,对上不忠,对妻不敬,对子不慈,简直罪不容赦!但念在昔日镇南王劳苦功高,朕就只将你降爵一等,贬为镇国公,着你即日起回府整顿,朕不想看见任何和王爵有关的东西再摆在外面了!”
姜奎大惊失色:“皇上!臣不服,这爵位乃是世袭罔替,不可更改的,您怎么能降爵!”
“你身为臣子以下犯上,罪同谋逆,皇上宅心仁厚,不欲与你计较这么多,你竟然还质问皇上?可何况,世袭罔替确实是太祖定下的,但你自己守不住爵位,摸黑了镇南王府的面子不说,还要顶撞皇上,我要是他老人家,今晚就得让你不得安睡了。”楚辞见缝插针,刚才这人威胁他的眼神他看到了,要不是他,自己这几天至于那么烦吗?楚辞决定把气都撒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