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茧森林里依然静悄悄的,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夏弥旬燥如鼓擂的心跳。他双腿发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白茸茸的草丛里,向着洋馆的方向跑去。
完了完了完了,没了自己的气息混淆,白茧森林的排异反应不会作用到商籁身上去吧?
幸好,远远的他就瞧见了那抹站在洋馆外的熟悉身影。
“商籁!”气口耑吁吁地站定,夏弥旬揩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对不起,本尊来晚了。”抬眼瞄了瞄商籁的脸色,他心虚地补充了句,“本尊不是有意把你忘了的。”
好嘛,不说还好,一说商籁本来还挺平心静气的表情,瞬间有点冷,连带着那双墨眸都愈发乌沉。
见商籁用指尖敲了敲手表,夏弥旬知道商籁在示意:其实他知道自己被丢这里晾了多久。
“对不起对不起。”夏弥旬不安地合起双手,“都是本尊不好,差点让你陷入危险。”
商籁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盯得他莫名其妙脸颊发烫,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本尊都道歉了……”
“夏弥旬。”商籁俯身下来,宽劲清瘦的背肌线条凹成了微微弯腰的姿势,视线和他齐平。“那你还记得洞房花烛那晚,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夏弥旬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啊哈,原来商籁是想新账旧账跟自己一起算啊。
“本尊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那时候本尊真的太困了,梦话不能当真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暗自舒了口气,夏弥旬心道这下总行了吧,可商籁好像心情更差了,眉尖轻轻地蹙着,带着不易捕捉的情绪,一闪而逝。
商籁这个人,有时候气量很大,有时候心眼又很小,跟缝衣针的孔似的。夏弥旬自觉理亏在先,搜肠枯肚想了半天,又道:“你放心,本尊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写进周记了,也不会再蹲你的演唱会直播了……”
尾音弱弱地低下去,夏弥旬彻底没了底气,因为商籁的眸光越来越暗,像两汪深深的寒潭。
堂堂鏖虐公竟因哄不好一个人类而窘迫,夏弥旬暗自庆幸还好这里没外人,哄就哄吧。
“对了,本尊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告诉你。”他抿抿嘴唇,露出一个獠牙尖尖的笑容。“本尊恢复了好多魔力,以后能自己克制吸血冲动了。”
商籁看着他,“所以?”
“所以本尊不用再吸你的血了。”夏弥旬搓搓小爪子,这下商籁总能高兴起来了吧?
商籁直接给了他一记脑瓜崩儿。
脑瓜崩儿疼是不疼,但声音响亮,丢脸非常。夏弥旬难以置信地捂着脑门儿,“你弹本尊?”
“嗯。”商籁淡淡道,“我想知道这是头还是瓜。”
夏弥旬猛吸一口气,“你……你骂本尊是笨蛋?”
商籁一瞬犹豫,“没。”
这种时候鏖虐公大人总是异常敏锐,“你骗人!”他生气了,自己诚心诚意道了歉,商籁怎么还一个劲地闹别扭呢?还说自己是笨蛋!拜托,自己是笨蛋,世界上哪还有聪明人啊?
但!宽宏大量的鏖虐公大人还是愿意再给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一次和好的机会。
小爪子伸进衣兜,夏弥旬打算摸几颗糖果出来,没成想带出两张纸,轻飘飘落在地上。
是雨积泽花火大会有料席的票。
商籁先他一步把票子拾起来,微笑着朝他晃了晃,狭长眼尾由此悠悠浮起涟漪样的纹路,像抓到他什么把柄似的,泄露出一星点狡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