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高原北方的天空阴云密布。
连接天地的雨线落在帐篷弹起水花,又溅在泥土,随着过往的士兵踩下,泥泞的地面印着一只只交叠的鞋印。
从南面撒提拉,一路北上的军队,因为地面泥泞,运送粮秣的辕车行进变得缓慢。
青州军,以及越州、生奴辅军为主的西征军主力,暂时在萨摩北方城邦联盟西南面驻扎休整。
躲在帐篷内的华夏士卒看着不断进出辕门的斥候、令骑,知道此时距离那个什么普鲁特帝国的军队已经不远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打磨刀锋,整理甲胄。
天子麾下这几支兵马,都是府兵制,兵器、甲胄属于他们自己的财物,也是他们为后代搏良田宅院的器具。
所以显得极为珍惜。
“这次大伙招子放亮点,项王还有几位将军,可都教了不少活命的技巧,别蛮人的头没捞到,自个儿的脑袋被对方拿了去。”
“用的着你说!”
回答的是叫崔源的老兵,他曾是北方燕国人,那年大旱,家里人死的只剩他一个人,靠着定安城的接济,才活到旱情过去。
他是惜命的人,还是侯府三公子的当今天子招兵买马北伐昏君,他没有跟着去,而是回到老家,看着空荡荡的破烂房子,和屋后的两座土坟,才决定离开家乡,去燕京闯一闯。
那时,正值一个叫夏侯渊的将军率西凉军南下,反击魏国入侵汾州。
他也没赶上,浑浑噩噩的在燕京城外厮混了一些日子,最后在听说要组建青州军,崔源这才一狠心,投入了行伍当中。
他身子骨高大,第一次就被选上了,后来跟随那打败魏国的夏侯渊,再次南下,前往漳州驻扎。
然而,他不曾想过,自己还会再次成家,女人是一個寡妇,死了男人,长得不算好看,但勤快、老实,什么都肯干,在漳州那几个月,是他最幸福、快乐的时间。
不久,陛下要南征魏国,回军营之前,妻子已经有了身孕。
他将自己那两年攒下的钱财全部都交给了女人,毕竟打仗说不准就回不来了,还在家眷抚恤上,写了女人的名字,和女人家里的住址。
将来要是战死了,抚须的钱就留给女人和还未出世的孩子过活。
好在他活着从魏国回来,看着从屋里抱着襁褓出来的女人,他搂着母子许久。
之后,魏国没有了,当今天子发给了他们良田和修缮好的房屋,从漳州搬到了富庶的中原。
这一次杀到西方他卯足了劲儿,想要多杀几个蛮夷,拿到更多的田地。
因为他现在已经有第四个孩子了。
“这雨快些停下才好。”老兵崔源舔了舔嘴皮老实巴交的脸庞,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兴奋。
一顶顶帐篷里,是士兵们说笑、磨刀的声音。
嗡嗡的嘈杂蔓延过这片密集的帐篷区域,远方矗立最大的一顶帐篷,苏辰处理今日的军务,又与马超、吕布、项羽等人商讨了之后的战术。
从帐内出来,摆手拒绝武骑常侍吴子勋的撑伞,就那么淋着雨,绕到帅帐后方的空地。
那边,一辆金色铆钉、杨木打造的祖柩车,拉车的九匹颜色各异的战马,聚集在草棚下面,咀嚼着草料。
西征以来,苏辰除了坐车,与诸位皇帝说过话外,平时基本都在处理军中事务,眼下懒得有些清闲,便过来看看。
李天罡早早等候,随着车辇沉了沉,苏辰走上来时,他将准备好的香烛递了上去。
片刻,焚香袅袅,插在了香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