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进荣禧堂,便忙跪了下去,含泪泣道:“请老爷恕罪,我见老爷为老太太的丧事忧愁不已,这才想着去林姑娘那边先借些银子来使,我当真没想过要挟恩图报。。。。。。”
贾政见王夫人哭得伤心,也不忍再多加责怪。
他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冷声道:“无须再多言了,你凡事都不同我商量一声便自作主张,当初宝玉的婚事如此,今日去县主府要钱又是如此,真真是视我于无物。”
说着,贾政又叹息道:“你分明也知晓那蟠儿行事极不妥当,却偏要宝玉同他妹子结亲,虽说宝玉如今因病考取功名,倒是无甚妨碍。”
提及功名,贾政不自觉便有些恼了,“可来日宝玉一旦好转,他定是要去参加科考的,如今有了蟠儿这样的大舅,你叫宝玉将来的仕途如何能安稳!”
王夫人一听这话,脸色不免越发惨白起来。
看到这。
贾政便又转头吩咐身旁的小厮,“去把家里的几个大管家都叫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是,老爷。”
说着,那小厮便忙领命去了。
见贾政今日竟是要动起真格来,王夫人不由得掩面大哭,“老爷当真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了么!”
“我好歹也为老爷生下了两儿一女,若非造化弄人,叫我那苦命的珠儿和女儿都去了,我今日何至于要沦落到上门求人借银子的地步啊。。。。。。”
见状,周瑞家的便也忙磕头求情道:“请老爷息怒,太太都是为着家里,今日才忍耻去那县主府找北静王妃借银子使,谁知王妃娘娘忽然便恼了,忙不迭地让北静王爷派人送了那么多银子来家里,当众叫老爷没脸。”
贾政一听便怒了,当即啐骂道:“你个奴才混说些什么!”
“北静王妃乃是我的外甥女,又在贾家住了近十年,人家是何样人品我焉能不知,岂容你个奴才随意玷污!”
贾政不禁越说越气,他原也不把这些内宅小事放在心上。
可今见王夫人的陪房竟敢当着他的面就随意折辱黛玉的人品,真不知这些年来她们又是如何薄待黛玉的。
见贾政气得眼内出火,周瑞家的便也不敢再多言,只低着头跪在王夫人身后瑟瑟发抖。
不多时。
便见那小厮带着家中的几个大管事进来了。
“见过老爷,见过太太。”
众人见王夫人跪在地上,也不敢多看,忙齐齐跪地行礼问安。
“你们几个都听仔细了,打今日起,家里便由珠儿媳妇和琏儿媳妇一道管着,宝玉如今正病着,他媳妇既要看顾他,便不必再拿家事去烦宝玉媳妇了。”
说着,贾政又扫了王夫人,冷声道:“太太既要礼佛,今后便让她好生在佛堂内为家里祈福罢,你们若有实在拿不准的事,便由琏儿媳妇那边裁决。”
几个管事一听,都不免在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忙点头应是。
贾政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瑞家的,忽又想起当年冷子兴无端作践赵家幼童一事,心中不免更添怒意。
“传我的话下去,周瑞一家仗着是太太的陪房,便在外头打着我贾家的名号四处为非作歹,实在可恶!”
说着,只见贾政眉目一沉,冷冷道:“从今日起,不许他们夫妻俩再入府伺候,直接撵去田庄便是。”
周瑞家的一听,忙扑上前哭个不止,“求老爷开恩!”
“都是奴才叫那猪油蒙了心,才胡言乱语污蔑王妃娘娘,奴才愿自打五十个嘴巴子给王妃请罪,还请老爷莫要把我们撵出去!”
见贾政今日动了大怒,众人一时间也都不敢吱声,只得低着头屏息敛气。
“太太!”
“求太太好歹替奴才说句话罢!”
见贾政无动于衷,周瑞家的便忙哭着爬向王夫人,一双泪眼里满是祈求。
王夫人刚想开口,一抬头便瞥见贾政眼里的警告。
无奈之下,她只得悻悻地又低下头去。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