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特将军率先发言道:“别的事我都不关心,我只想告诉诸位,现在公国的经济一团糟,我的士兵们要养家糊口,要吃喝玩乐,无论他们怎么活着,都需要或多或少的钱,但是他们现在什么都得不到。
士兵们现在已经拒绝出操、拒绝巡逻,还有人开了小差,如果现在有哪个国家对我们宣战,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领出一支能战的部队。我们曾经骁勇善战的军队就要垮了,士兵们有思想,不是一堆傀儡,很快……我们就不能控制局面了。我想,边防军、城防军的情形都差不多吧,大公的亲卫队或许会好些?”
一位将军立即嗤之以鼻:“修特将军,我不否认亲卫军的待遇要好一些,但是现在也降到了最糟糕的情形。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有人给我们机会改变这一切,光明圣教和阿匹亚在进行一场战争,情形在进一步恶化,周围诸国在虎视耽耽的等着给我们致命一击……”
他摇着头说不下去了,军方和政界的官员开始轮流发言,诉说着眼前存在的种种窘境,诉说周边诸国蠢蠢欲动的危险,一切问题的源头直指布坦尼大公。
将军静静地听着,最后终于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向他们问道:“牢骚抱怨无济于事,我想知道,诸位大人对当前这种局面有什么见解?”
布莱恩法官和一位德高望重的议员先生耳语了几句,咳嗽一声道:“从法理上来讲,如果一位君主思维混乱不能理政或者倒行逆施,将把整个国家带入深渊的时候,议会和法庭有权启用紧急法案剥夺他的权利,限制他的自由,以维护国家利益。”
席首那位将军微微俯身,逼视着布莱恩法官,冷冷地道:“简单地说,就是谋逆?”
布莱恩法官脸一红,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亚历山大伯爵目光一闪,插嘴说道:“诸位,对于公国的未来,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大家还是考虑一下个人前程吧,据我所知,大公对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察觉,但他采取的办法……
大公和克里斯托弗主教最近来往非常密切,他想向光明圣教借贷一笔钱来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同时……,他要借助光辉骑士团的力量,剥夺军方一切不同政见者的权力,把军队牢牢地控制在他自已手中。”
“嘶!”房中的人不由倒抽冷气。
天空中适时一个闷雷炸响了,更增添了几分紧张气氛。这段时间,他们见多了光辉圣教打着清除邪教的幌子干的那些血腥残酷的事,那些事真比战场上的敌我厮杀还要酷烈百倍。如果光辉圣教把这一手用在他们身上……
首席上那位将军冷酷的面容也不禁浮起了一丝忧虑:“一个国家不可以没有君主,而上一任大公并没有其他子嗣,如果对大公采取行动,公国将成为一团散沙,你们想过这个严重后果没有?”
布莱恩法官立即接口道:“当然,如果没有一位新的君主来执行他的职权,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不过……,大公并非没有继承人!”
将军惊奇的目光扫向他,布莱恩法官狡黠地道:“根据律法,大公没有子嗣的时候,大公夫人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将军的目光陡然一凝,一字字说道:“伊丽莎白……女王?”
席上,许多人同时点头。
他们没有惊奇,很显然,他们私下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将军迟疑了片刻,慢慢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室外,暴雨如瀑,殷雷阵阵;室内,却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唐纳德先生才迟疑着向位权柄最高、威望最隆的将军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轰隆隆……”,又是一声沉雷,震得桌上的烛火一阵摇曳。
将军缓缓站了起来,那神情好象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上一任大公对我有赏识提拔之恩,我无法动用大公赋予我的权力对禁锢大公。”
将军、官员和贵族们脸上的神色都紧张起来,唐纳德先生离开座位,想要拦住他的脚步,却不敢真的伸出手去,他局促地道:“将军,您……”
将军摇摇头,说道:“我老了,身体也不好,这几天我就要告假返回乡下别墅去休养。”
他走到门口,顺手从仆人手中接过帽子戴了起来,抬头望着廊外檐下如注的雨水,若有所思地道:“今天的雨真大,这种天气……可不适合外出。今天,我一直呆在家里,哪儿也没去过!”
“没去过”三个字是从廊下传来的,这句话说完,他的身影已经没进了如帘的雨幕。
房间里的人愣了片刻,不知是谁首先欢呼一声,然后所有的人都喜极忘形地拥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