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
阮婉在他的叹息声中,身体僵了僵,没忍住抬起头,想要看清他的表情。然后,她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了无穷的包容。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突然有些酸,又有些甜,说不清楚是哪种情绪占据上风,又或者说它们已然彼此交融,难以区分。
“我……”
她才刚说出一个字,就听到他说——
“阿婉,你先听我说,好么?”
阮婉愣了下,随即点头:“嗯。”
他的表情相当认真,以至于她格外忐忑,他是想说些……什么呢?
“我今天来找你,原本是想向你道歉的。”
“……”
杜锦年注视着眼前少女在灯光照射下宛若猫眼石的双眸,轻声说:“是我做错了事情,才让你觉得不高兴。”
阮婉喉头一紧,鼻子微酸,几乎要脱口而出“不是”,却又听到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会变得有些奇怪。有时觉得你很熟悉,有时又觉得你很陌生。”杜锦年诉说着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我一直都在做一个奇怪的梦,你和我梦里的人……很像,但又有点不像。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是我的梦境化为了现实。”
阮婉屏住呼吸:梦?难道说……锦年也?
“但随着关系的加深,我又觉得不是。”杜锦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虽然明知道如此,但我有时候真的不太能区分两者。一定很可笑吧?居然对梦中的事物怀有深刻的感情,甚至于把这虚幻的一切当了真,在一定程度上将它转嫁在你身上。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阮婉抿了抿唇角,很想说“这一点也不可笑”,又想说“你梦中的人就是我”,可又不知该如何说,毕竟这种事真的太荒诞了。
“没有真正相处过的时候倒还好,随着真正地见了面,我渐渐开始……”杜锦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垂下头,满含歉意地说,“我想,应该是我的这种犹豫,被你感觉到了吧。我很抱歉。”
阮婉摇了摇头,很真心的。
她怎么会吃自己的醋呢?
那可太蠢了。
“我原本就想着和你说清楚,却总也找不到机会,也……”杜锦年阖了阖眸。
……也鼓不起足够的勇气,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看似温和实则内藏骄傲,如若她知道他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情和她交往,会很生气的吧。
明明很清楚这件事没错,明明很清楚拖下去结果只会更加糟糕,却无论如何都……
没有办法,在与她相关的事情上,他所有的果决仿若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优柔寡断。
而这段时间,她的冷淡也让他想了很多。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更在意梦里的人一点,还是更在意她一点,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喜欢她。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有那么一种冲动,想在现在把这句话告诉她,因为他害怕从今之后再没有机会说这样的话。但现在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无耻了,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侮辱一样。
他怎么可能会侮辱她呢?
不能做也做不到的。
“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吧?”他收回一直放在她头上的手,低声说,“一定很不想再看到我吧?安心吧,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在……”
“你要走?”阮婉一把抓住他的手,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要去哪里?”
杜锦年是真没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不过他还是很诚实地回答说:“我父亲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我要回到他身边,大概圣诞节之后才能回来。”
“你这算是惹了祸就想跑?”阮婉瞪着他,“你是熊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