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云轩领命。
几乎是头一次,他没有被任命为带领其他兄弟们抗敌的主力打手。虽然看起来,对他而言这是一项十分轻松的安排,然而身体上的轻松不代表心里的轻松,昆仑派是多事之秋,而却在此时师傅他老人家却让自己只陪着秦莫承,难道说,师傅已决定对傅千秋不再顾念旧情了?毕竟秦莫承也是华山弟子,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想让秦莫承也参与其中吧,陆云轩揣测着,然后带领秦莫承一行人来到弟子房安排住处。
虽然表面上不大说话的秦莫承其实脑子转得飞快,他自然知道返回昆仑山挑衅的是傅千秋,也清楚掌门云沧真人的意思。不过他最为肯定的是,陆云轩一定会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整理好讲给自己听。既然云沧真人不愿意让自己插手这件事,那么自己表面上只好装出并不关心的样子。于是看着陆云轩将陌言、雪涯、沈明漪、时梦帘安顿好了处,然后一笑道:“云轩哥,带我四处逛逛吧,时间还早呢,我不想回房呆在。”
“好。”陆云轩也微微笑了笑,知道只有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时,才有机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他。
傍晚,赶了半天路又逛了半天了秦莫承终于在陆云轩的强拉下回房休息了。由于昆仑山地理位置的缘故,其环境自然比不得中原富庶,房屋数量也相对有限,于是秦莫承便与陆云轩同住一室。劳累了一天的他连晚饭也顾不得上吃便沉沉睡去。陆云轩也知道他累了,尽管有着高超的内功实际上这小子的身体底子却比自己差了很多,从这么长时间的旅途相伴便可以看出来。于是只好无奈地摇头笑笑,将被子给他盖好,然后自己走出门去和其他兄弟们商议抵御来敌。
当秦莫承醒来时,已是夜深,睡了一觉让他觉得恢复了不少,身边却没有陆云轩的影子,许是依旧在筹划对敌之策吧,然而这却让他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于是穿衣起身,想起自己原定的计划,那便是在战斗之前先找到傅千秋。
当秦莫承推开房门时,却意外的发现沈明漪竟然抱膝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倚靠在门边,已经睡着。
“明漪!你怎么在这?”秦莫承一惊将她摇醒。
“啊,莫承哥哥,我是来找你。”沈明漪起身,立刻道。
“怎么不进来?”看她睡在这的样子,秦莫承不由得有些心疼。
沈明漪道:“云轩哥说你睡了,我不想打扰你,他说你夜里可能会醒来,于是我便在这等你了。”
“好明漪,什么事这么急?”秦莫承不由得问道。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我不说出来心里总惦记着睡不着。”沈明漪低头幽幽道:“莫承哥哥,其实我早已猜出,将侍剑山庄灭门的就是点苍派带来的高手傅千秋,对么?还有现在打上昆仑派的也是他。我知道你和雪涯姐姐,还有云轩哥都不愿意告诉我,是怕我对华山派。。。。。。明漪确实要报仇,但是仇人是谁并不重要,无论他是哪一门派的弟子,他就是他,他和莫承哥哥没有关系,明漪不会因为他是华山弟子而对华山派有着敌意的。”
“明漪,我。。。。。。”听她这么说,秦莫承心里反倒有些愧疚了,他承认自己不愿意让沈明漪知道仇人是自己的师兄,这是有着私心的。虽然他并未对沈明漪存着关系更进一步的想法,但毕竟也是这么长时间来相伴的好友,他不希望沈明漪与华山反目成仇。可是不说归不说,她迟早会知道,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
“明漪,这件事交给我好么,我不会让侍剑山庄数百条人命的血白流的。”秦莫承说着,便要向院外走去。
“莫承哥哥,你去哪?”沈明漪立刻追上叫住。
秦莫承停步,道:“明漪,我听云轩哥说,千秋师兄与部分点苍派的高手近日已藏身在这昆仑山脉之中,昨日我便想要找他出来。我想问他,既然是来报复昆仑派,那么又为何要助纣为虐帮助点苍派杀害侍剑山庄的那么多人。”
“不,不行!”沈明漪立刻着急的摇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连侍剑山庄几百条人命都杀了,他不会顾念同门之情的,你去找他太危险了。况且,昆仑派对他有授艺之恩,他只凭借从前弟子们对他的不友善,就将昆仑派视为仇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旧情而言。”
秦莫承摇头,“不仅仅是这样的,云轩哥说,他与昆仑派之间有着更深的恩怨纠葛,只是现在我还不明白。我一定要去弄清楚。”言罢转身便大步走开。
“莫承哥哥!”沈明漪一把将其拖住,“莫承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明漪求你。那个人好可怕,明漪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家园,不能再没有莫承哥哥。”
“明漪,不用担心我。”秦莫承叹了口气,企图说服她。
沈明漪流泪道:“莫承哥哥,明漪知道父亲在世是擅自做主与许掌门定下明漪与。。。。。。与华山派的亲事让你不高兴,现在父亲已然不在,那桩亲事也。。。。。。也已做不得数了吧,明漪已不再奢求能够这一生能够陪在你身边,只希望你能好好地,平平安安地,让明漪能偶尔看到你,就已足够了。不论明漪到底能不能为父亲和家人们报仇,都不希望你来亲自涉险。”
“明漪。。。。。。”秦莫承很不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女孩子,蓦然间,似乎觉得头有点晕,不晓得是还没睡够还是心里很乱,于是就那样定定地站着,任由她从身后拥着自己,不动不语。
而就在夜色弥漫的另一边,却有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正悄悄地看着。
雪涯,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养成了一种喜好,便是偷偷看着秦莫承与沈明漪之间暧昧不清的一面。她很喜欢看,就好似抓住什么证据似的,来告诉自己,那个男人,不属于自己。只有这样让自己心里清晰明确的痛着,才能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不会与他相交,而他,也从来不曾给过自己什么明确的承诺。她很想与他大吵一架,就像抓住了自己的心上人与其他女子之间的不当关系一般,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与他吵,因为他根本不是自己的什么人。他只是他,一个寻常的江湖侠客,他心里有谁,她不知道,她从来都不懂这凡间形形色色的人们,更加不懂男人。
此时,她唯一知道的是,寻找傅千秋这件事,可以自己去做,并且她也想去见见傅千秋。
那个处处受人排挤正邪难分的人,应该和自己很像吧?
于是再望一眼月夜下那相拥的一对男女,然后她便转身向着山岭之下的方向跑去。
茫茫昆仑山,夜风中夹杂着飞雪如絮,并不寒冷,却苍凉彻骨。
无痕的朔月清光挥洒在苍茫一片的满山雪岭,一时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凄冷夜色中的昆仑山脉上,任风雪吹动白色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