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苏伶伶,又看看周夫人,思索片刻,道:“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都没错。”
周夫人立刻面露不悦,似乎有些微恼。而苏伶伶眼睛里却蓦地有了些亮光来。
她二人本来一个有理,一个理亏,现在偏偏却被钱宸扯到了同样的高度,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理所当然。
钱宸对着周夫人微微一笑,道:“我能理解夫人的意思,伶伶现在的做法确实是不妥。”
苏伶伶急忙扯扯她袖子,满眼委屈的看着她,那模样楚楚可怜,钱宸拍拍她,轻声道:“虽然不知道凌大哥对伶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自己的妻子却和别的男人有所牵扯,而且那个出墙的对象,还正是自己的弟弟,不得不说,这可是奇耻大辱。”她说着,叹了口气,眼前又浮现起凌梵那张冷冰冰的俊脸来,忍不住道,“我想,这些日子里,凌大哥定然是很不好受的。”
苏伶伶脸色又白了一分,小嘴一瘪,再次垂下了头,看起来似乎是有些郁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梵真的很可怜,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苏伶伶如何,大家全部看的一清二楚。就算钱宸站在“婚姻自由”这种立场上来看,也觉得于心不忍。
只是,凌梵是朋友,苏伶伶也是朋友。
即便是不忍心,该解决的事情还是必须要解决的。他们这样一个想逃,一个抓着不放,只会越来越痛苦而已。
周夫人剜了苏伶伶一眼,侧过脸去,似乎并不是很赞成钱宸的话,淡淡道:“这并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有违道德伦理!”
这位夫人明明是西域人,却有着正统的中原思想呐!
钱宸笑了起来:“有其果必有其因,这件事追究起来还是要追究到他们的婚事上的。”
听到钱宸这么说,苏伶伶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了些。
周夫人却似乎来了兴趣:“哦?”
钱宸道:“比如说,从一开始,伶伶便不是真心想要嫁给凌大哥的。”
周夫人道:“此话怎讲?”
钱宸想了想,回答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不由己。”
这是不是也算的上古代女子的悲哀,不管心中愿不愿意,只要别人一敲定,这一辈子也就赔了进去。
所以很多女人都把两个字学的精入骨髓——“认命”。
这又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若是不认命,敢反抗命运,那就是英雄好汉。
但女人若是不认命,若想要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
可是,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控的话,那他为何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这岂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钱宸默默的看了苏伶伶片刻,缓缓抬起头来,又叹了口气,想到些不开心的事,目光也因此而郁郁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这场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姻,伶伶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来。”
说到这里,她余光却瞟到苏伶伶死死咬着嘴唇,身子微微发颤,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周夫人也看着苏伶伶,语气缓和了一些,随着她叹了口气:“人生在世,总有那么些身不由己的事情的。”
“这话我到是同意。”钱宸笑了笑,道,“但是,即便是知道身不由己,也不肯反抗一下的话,这样的人与玩偶傀儡又有何异?”
一片沉默。
也不知何处几片又有浮云,被风吹动将太阳遮挡住,地面上光斑黯却,树影微晃。
苏伶伶憋了半日,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钱宸说中了痛处,她的声音里包含着绝望和痛苦,似乎已经隐忍许久,任谁听见,都会感到她那种莫大的哀伤,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是她自己,还是凌梵?她究竟想到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风声细碎,随着她的声音,在林间一同呜咽,萦绕在耳边,又变得支离破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