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穆云琛明白了。”
清欢听到他怅然的说出这句话,竟然有些慌乱,抬头道:“明白什么?”
“郡主确实是喜欢我的。”
他这话出乎意料,清欢闻言眨眨眼睛,没来由觉得他这话似乎有点像个小小的惊喜,但很快她就无法辩驳的承担了失望。
穆云琛清淡的声音如此动人,却夹杂着无奈的落寞:“郡主喜欢我是真,只不过我是许多人中的一个,以前有许多,以后也会有许多,我只是恰巧在当下得到了郡主的青睐。”
“你这样说,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清欢说着垂下了浓密的长睫。
她自嘲的想,自己一定是说过太多哄人的话了,以至于说到现在,她都分不清这句是真是假了。
不过这样也好——假话如果连自己都信了,那旁人谁还会怀疑呢?她连自己都快相信了,元林川又怎会不信呢。
但人不是总活的那么目标明确,即便是扛起整个宇文家的清欢也总有一时半刻是要为自己活一活。
“我能对你好,也能对别人好,那这样的我,你还会愿意亲近吗?”
她忽然就想问问穆云琛,无关任何谋划,只是单纯想知道,单纯的自私,单纯的知道她不会和他有什么结果却不想他再对别人好。
穆云琛笑了,那笑温和依旧却带着凉意:“郡主,我是什么身份。”
他说着回过头,那双水杏眸望着清欢如秋水,如寒星,里面还有初春融化的碎冰,淡淡的,凉凉的,看久了,也会沁人心寒。
他说:“郡主给的路已经选过了,我以身相求,从此,再无可选。”
清欢觉得喉头有些哽塞,她舒了口气才用平直的声线道:“如果你很为难的话——”
清欢说着抱住穆云琛腰身的手有些松了,她说:“我可以……”
“你不可以。”穆云琛忽然按紧了她要松开的手,猛然回头,眼神锐利儿执拗,他有些无措的说,“郡主,就算你不仅仅喜欢我,就算你会喜欢别人,你也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怎样?穆云琛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他就是知道,清欢今天如果放开手,他一定承受不起他的失去。
他绝不会放手!
穆云琛的神情近乎偏执,耳畔却传来清欢骤然发出的婉转笑声。
她的唇若有似无的略过穆云琛的阮然的耳垂,浅笑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很为难的话,我可以再对你好一些,直到你心甘情愿。除了离开我,你想要的我都给。”
穆云琛眼神中的戾气慢慢的又化作了一池初容的春水,温凉柔和,清澈淡漠。
房内的珐琅自鸣钟发出午夜报时的声音。
穆云琛抬起眼睛,深深的看着清欢温声道:“郡主睡吧,太晚了。”
清欢点头,在他的注视下乖乖的躺了下来,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他道:“留下来,我命令你留下来。”
穆云琛望着清欢充满希翼甚至带着一点留恋的眼睛,不自觉的动摇了。这一刻他不想往远处看,他甚至自甘沉沦的想,清欢是门阀家主,她有权力选择想要和不想要,喜欢与不喜欢。至于他,日后怎样便怎样吧,他不能选,既然求了清欢,就应该尽到陪伴她的义务。
穆云琛微微低头道:“好。”
他躺在清欢身边却与她保持着些许距离,侧首看到清欢皱眉调整着躺在玉枕上的姿势,倾身问道:“郡主不舒服吗?”
“嗯。”清欢好不容易寻了个大概凑合的姿势将脖子放好,迎面长出了口气。
穆云琛见她并不舒服,想起之前清欢枕着玉枕睡梦中都要皱眉,不禁问道:“郡主,我有一问,这玉枕虽则贵重,但日日用着不觉不适吗?”
清欢侧过身与他面面相对道:“我从十二岁成为家主开始,就枕着这只玉枕休息,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
穆云琛诧异道:“为何?”
清欢用手指小幅度的敲敲玉枕道:“这是西南制造局为宇文家主特制的一对玉枕。在我们家有个规矩,家主虽然是金尊玉贵的出身,但一定要时刻保持警醒,担负起宇文家的兴衰,不可在锦绣堆中迷失,这只玉枕就是起这个警醒作用的。每位宇文家主登位后都会在西南玉矿选一块最好的云南大翠玉做一对玉枕,坏了也好有个替换。我往日睡的轻,风吹草动都会醒也是这个缘故,你瞧珐琅鈡的声音也是我慢慢习惯下来的,开始用玉枕时整夜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