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刀尖刺入皮肤,血液像是鲜红的石榴汁溢出滑落在地。
唐武无法动弹,他感觉不到疼痛,却仿佛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悄然流失。
他的呼吸急促,眼皮微抖,竭力想要瞪大眼睛。
唐瑾慢条斯理地挑断他的筋脉,又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张开嘴,喂入一颗黑色药丸。
随后他拿帕子擦了擦手,似乎有些无奈地轻叹道。
“父亲,人人都道你们夫妻恩爱。原先我想你既如此思念母亲,生为儿子,如何能不孝顺尊长,也该让你尝尝枭首的滋味,算是全了你们一场夫妻情义。
可后来我想了想,于父亲这般的英雄豪杰,死又何惧?所谓英雄迟暮,让你变成一具活死人,好生感受下大权旁落,人人得以践踏的滋味,许是对你这些年养育之恩的最好报答。”
唐武的瞳孔颤抖,他竭力想要张口说话喉咙中却无法发出丝毫声响。
不,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唐瑾似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
“父亲是不是想问我为何如此对你?”
他轻啧道,“父亲糊涂了,儿子所作所为可是尽得您的真传。”
唐瑾看着唐武不可置信的目光,掀唇一笑:“父亲该不会是年老糊涂,忘记自己所做的事情了吧?”
当年初入江湖的唐武于七夕之夜偶遇佯装为普通商户之女,偷溜出魔教游玩的谢晚卿,对其一见钟情。
二人不顾玉机门阻挠,拜天地之礼结为夫妻。
在谢晚卿魔教圣女的身份暴露后,唐武与其约定浪迹天涯,生死不离,却最终在谢晚卿诞下幼子时抱子离去。
刚刚分娩的谢晚卿无力逃脱,很快被魔教捉拿处死。
然而不久之后唐武便另娶武林贵女,很快新婚妻子就怀有身孕。
没想到的是,魔教趁其妻子怀孕之际将其掳走。
唐武赶到时其妻已经丧命,孩子也胎死腹中。
唐武却压下妻子已死的消息,对外只道她于江南养胎。
待时机成熟之时,将抚养在外的唐瑾偷梁换柱立为嫡子。
唐家族长虽知晓其中辛密,却并未多言。
但并非是因为他的愧疚,亦或者是对流淌着自家血脉的珍视。
而是因为唐瑾的天生奇骨,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正是因为这点,唐瑾才未曾在襁褓中被活活闷死。
他的存在,并非因为唐瑾本身,也并非是父母相爱情浓意暖的珍宝,只是一群阴谋者为了延续唐家,延续玉机门的辉煌而培养的傀儡。
什么父子之情,什么弑母之仇,什么武林天骄,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自小就活在一个骗局之中。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以为轻而易举就骗得了他,但却不知他早以洞悉一切。
昏暗的祠堂内,唐瑾望向冰冷的地上目露绝望的唐武,轻嗤一声。
贾少龙说得没错,他是个杂种。
即便他自己都厌恶这两个人的结合。
一个蠢货和一个懦夫,居然是他的父母,真是荒诞又可笑。
这样的出身的确令人作呕,但那又如何?
他想要的都能得到,想杀的人轻而易举便杀了。
这些年与他为敌的,莫不是以死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