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岫烟自幼有洁癖,她的床榻及书案条几等陈设皆精美绝伦,没有一丝纤尘。平时又喜欢读书,每每听到她清丽秀婉的读书声,丫头们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esp;&esp;“真不知道以后是哪个有福气,能娶到咱们格格这个神仙一般的佳人!”疏影忍不住感叹,青黛即便接口:“那可不,格格养尊处优,肯定得是个佩金带紫的高门大族,才配得上格格!”
&esp;&esp;其他数人跟着点头,清浅却觉得不妥,婢女岂能妄议主子,重重咳嗽一声,给她们个提醒。
&esp;&esp;疏影立刻噤声,倒是青黛不以为然。格格平时对待左右从不疾言厉色,想必也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esp;&esp;只是清浅惯来受宠,内里一应伺候都是她和疏影两个,便也没有反驳。又想起杨嬷嬷在为格格挑陪嫁丫头,自己家世清白,姿色在众丫头里面也最拔尖,不选自己实在没有道理。
&esp;&esp;这样一想,倒不把清浅看在眼里,凭她的姿色,也只有当丫头的命了,犯不着跟她计较了。
&esp;&esp;岫烟现在窗边把几个丫头的眉眼官司都看在眼里,略定下神来。前世她嫁胤禟,其实也并非一直恩爱。她自幼有洁癖,对狐媚委琐之事,一向觉得羞耻。当初知道胤禟是个好色的,便特意选青黛和怀香两个姿色最拔尖的做陪嫁丫头。
&esp;&esp;洞房那晚胤禟不顾她破瓜受了大罪,疯了似的足足折腾了她一宿。他那个狠劲儿,岫烟后头都觉得有些怵怕,胤禟张罗好生意回京之后,便提出了要给青黛和怀香开脸,那时胤禟很生气,好几夜都没回正院里。
&esp;&esp;当时的岫烟可不在乎他歇哪儿。至后来,抬举了青黛和怀香,更是常推说身上不爽利。起初胤禟还涎皮赖脸地过来,不时给她送些西洋传来的精巧玩意,还大力搜寻真迹、绝版之类的古籍讨她欢心。
&esp;&esp;但岫烟着实怵怕那事儿,不想与他亲热,成日摆着一张冰山脸。虽说男人享受征服的过程,但日子长了,新鲜劲过了,哪怕貌美,每天摆着臭脸,也很少有人能忍受一辈子。胤禟便是如此。
&esp;&esp;听杨嬷嬷说是常歇在完颜氏,也就是青黛那里,她也争气,很快就怀上了,生了胤禟的长女,后来又生了胤禟的三格格,其间兆佳怀香也怀了一胎,生了胤禟的二格格。
&esp;&esp;那段日子,她和胤禟一直相敬如冰。直到一次他醉了酒跌跌撞撞地闯到她屋里,那一次她便有了女儿,又因怀孕以后不知为何时常想着那事儿,加上晼晚多加开导,也不再排斥跟胤禟亲近。
&esp;&esp;从此胤禟对她那个喜爱啊,简直跟长在她床上似的,怎么哄都哄不走。
&esp;&esp;如今重新回到这个时刻,她还没参加选秀,夫婿人选都还没有定下,青黛这丫头只怕就已经惦记做她的陪嫁了。而且那心思简直昭然若揭,更甚的是自己那时竟没看出来,活该后头被她使绊子。
&esp;&esp;岫烟沉吟半晌,觉得现在还不是好时机把她打发。没个由头,再来,要是男人没邪念,凭一个丫头,难道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远的不说,晼晚身边不也多的是貌美丫头,怎么不见八贝勒染指呢。
&esp;&esp;且先留着她吧。自己现在是一头热想跟人夫唱妇随,那人却还不晓得在哪逍遥快活呢!
&esp;&esp;那个浪荡子,要不是他名声在外,自己当初又怎么会先入为主,没见面就先厌恶了他,也厌恶与他敦伦。
&esp;&esp;岫烟郁闷,缓过劲来才恍然自己竟然没想过要换个夫婿。
&esp;&esp;不禁红着脸想那人虽然缺点一箩筐,但整个京城比他好的男子也寥寥无几。当中最好的自然当属八贝勒。但他很早就被钦点了安亲王岳乐外孙女郭络罗晼晚为八福晋,康熙三十七年就已经成了婚。
&esp;&esp;他两个感情深厚,晼晚跟自己也亲如姐妹,岫烟自认从来没有对八贝勒生过任何邪念,更不可能给人家作妾。
&esp;&esp;妾不过是侍奉主母、满足丈夫性欲、传宗接代的工具。可随意处置,或打骂,或遣逐,即便伺候男人,完事后也不能通宵相守,性交完毕即离去。
&esp;&esp;名分上是主子,实际上有头有脸的丫头都不把她们看在眼里。
&esp;&esp;哪怕皇家的妾室与普通人家的妾室不可同日而语与,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前世也就他嫡亲兄长五贝勒府上的妾室好过一点,也是因为五贝勒心善,只要生了孩子他都给抬份位,一视同仁。其他府上的哪个不是伏低做小,在主母底下讨生活。岫烟是绝对不会好好的正室不做去作妾的。
&esp;&esp;且说前世自己身子已被他占有,如何再嫁他人,而且他对自己还爱意浓厚,岫烟实在想不出任何不嫁给他的理由。
&esp;&esp;反正这一世自己肯定不会主动把他往外推了,也不求他跟八贝勒只守着晼晚那样对自己,只要像阿玛对额娘这样就足够了。
&esp;&esp;觉得自己心思飘的有点远了,岫烟觉得自己脸有点热,不但脸,身上好像也有点热了。干脆放下笔,躺到窗边的美人榻上吹吹冷风。
&esp;&esp;杨嬷嬷进来,看岫烟躺在美人榻上出神,还以为她又在为江南那糟心事烦恼,不由坐到她旁边,小声劝道:“格格,您在屋里头也歇了大半月了,咱们满洲的闺秀可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闷在屋里可不闷出病来。何不到外头走走散散心?”
&esp;&esp;岫烟觉得乳母说的也有道理,她是该出去走走了,那几年用惯了玻璃镜,突然回来对着青铜镜,哪怕从前用过十几年不觉得有什么,可用玻璃镜那感受实在大不相同,且差距不是零星半点,岫烟便寻思着到首饰店去瞧瞧有没有玻璃镜也好。
&esp;&esp;禀告了伊尔根觉罗氏,便带着清浅疏影两个丫头并几个护院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