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营,你们在今晚二更时分,抢到主营,在他们厨帐饮水中下毒,这件事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给你们的药无色无味,要八个时辰才会发作。
第二、三、四营,你们把兽栏里的野兽涂上油彩,绑上尖刀,身上带满油袋,在明日入夜,悄悄将野兽赶到敌军东翼。
五、六、七、八营,你们挖地道,在西、北翼埋藏火药。
九、十营,今晚要士兵们每个人都做面具,越狰狞凶恶越好,明天人人身带飞镖、袖箭,你们的目的是吓敌人,把南翼敌军赶到西南方。
十一、十二营的士兵,准备好数百张渔网抓人。
第十三营士兵跟着我从南方切入,进场救人。
第十四营士兵,你们留在庄外烧狼烟,越大越好,我要你们虚张声势,让敌军以为我们人数众多。
其他营负责接应,狼烟一起,放出野兽,当野兽踩乱他们的营帐时,以火箭射野兽身上的油袋;负责埋火药的引爆火药,戴面具的发出鬼哭神号吓唬敌人,张鱼网的准备抓人。
趁乱,十三营士兵救人,你们要骑好马、带净水,我想,到了明晚,受困的人体力有限,一个人救一个,不准多、不准少,也不准回头张望还留在原地的人。
等所有士兵都回庄后,第十营施放烟火,召回他营士兵,各营营长,一回庄里马上清点人数,向我报告大家受伤的情形。“
釆青的话让大家听得入迷,这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才能想出来的办法,对于她,大家满心折服,一一领命往外行,为明日的救人行动做准备。
采青松口气,累得倒坐在椅子上,她不确定自己的作法能否奏效,不确定这个未照过面的金朝将军,会不会识破她的诡计。
眼前,她只能乞求好运气,希望自己攻得他们措手不及。
“采青姑娘,辛衡胡说八道,罪该万死,请姑娘赐罪!”辛衡跪在她面前。
她不反应、不说话,有这等心思的人不仅仅是他。怪他,于事何益?
浅笑,她讥讽自己。
“青儿,奶娘说重话了,你别挂在心上,等老爷回来,我和你吕叔叔一定为你的感情力争。”
“不用了,我从无这份心思,少庄主只是我的上司。”
拒绝奶娘,否认心情,她的嘴巴和她的骄傲一样硬,她不需要谁替自己求得婚姻,不须旁人为自己的爱情委曲求全,更不需要用自己的才能来当条件,交换爱情,她是她,责任比爱情更重要的杨采青。
挺直背,紧咬唇,忍泪,她的懦弱不给人看见。
走出制药房,背过奶娘,飞身,几个纵跃,她飞到无人的后山潭边,风一阵阵,寒栗袭人,酸涩椎心……这是她的人生……她没有能力反对……
第六章
上天庇佑,人全救回来了,听完所有营长报告,知道轻伤士兵八十七,重伤者只有两名,采青松口气,这一仗,她大获全胜。
“姐姐,煜宸哥哥不好了。”涴茹从远处奔来,抱住采青,泪流满面。
“公孙叔叔不是在替少庄主诊治?”采青将妹妹推开,正色问她。
“公孙叔叔说少庄主的毒治不了,那是由八虫八蛇淬炼出的毒药,谁都不知道是哪八虫八蛇。怎么办?煜宸哥哥每隔三个时辰就要大痛一次,痛的时候,全身冰冷,像冻在冰窖里面一样,才隔一会儿,又热得皮肤发烫,像泡进滚水般,这种痛苦谁受得了啊……”涴茹一路哽咽一路说,怎有人手段这般凶残,制出这种可怕的毒药害人。
八虫八蛇?够狠了,没有解药,谁都解不来这种毒,除非……
不,不能用那个“除非”!
涴茹说过不怕死,要她为少庄主而死,恐怕她连眉头部不会多皱一下,但若她真用了那个“除非”救下少庄主,采青可以预估,更多谣言将四下散播……
她的自私、她的心机,她会因而成了司马昭,人人都能指着她大骂特骂。
死于战场她不怕,她怕的是苟活,一辈子活在人们轻视眼光下……这种眼光,她在义父身上尝过太多,她再不愿意……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他受折磨,在八八六十四天之后,神干气尽,一点一滴死在自己面前?能吗?她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