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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哪违规了?)

随着时间的流转,气温一天天在降低,再有一个月这个城市将开始供暖,这样的蓝天也将变得弥足珍贵。或许因为今天是难得的天气,大街小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变得拥堵了许多。人多了摊贩也悄然变多,而摊贩多了却使得路变得更加拥堵。

就像贾平凹在《暂坐》中写道:中国人或许都是鸟类,数目庞大,飞起来遮天蔽日,落下来占据全部枝头,兴奋又慌张,彼此呼应,严于嘈喳。任何语言一旦嘈喳,便失去了节奏,成为一种烦嚣,感觉是成千上万个口齿同时嗑动瓜子,满世界的蚊蝇都聚来了,嗡然为雷。

韩燕此时正穿行在这种烦嚣之中,小心的躲避着周围的人群。她护着自己的右肩,那里是一大片淤青;将左臂小心的收回胸前,那里有一处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向上拉了拉衣服的拉链,不让锁骨处的烫伤露出来;路走的很慢,因为腿上的红肿还没有消退。明明是阳光四射,可在自己的眼里,那些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眼睛低垂,看着自己左右脚的脚尖在眼前来回交替,那是自己还在前行,没有停下的证据。

儿子!儿子,现在是自己的一切,是生存下去的基石,是这条生命存在的意义。

可是,如果一条生命的存在,完全是为了另一条生命,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呢?

如清风吹散阴霾,随着学校里放学铃声的响起,孩子们按照年级的顺序从教学楼内在老师的带领下整齐的走出来,韩燕的一切消极和痛楚瞬间被吹散,她想站得高一些,这样儿子出来以后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可当踮起脚来的时候是自己的右腿就钻心的疼,也许是伤到骨头了。她找到一根电线杆,右手扶着电线杆,仅用左脚踮起脚撑起身体,同时挥舞着左臂。在看到儿子在人群看到自己,奋力的在人群中穿行向自己奔来的时候,所有的疼痛、苦楚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接过书包,韩燕将书包轻轻的跨在左肩上,右手搭在儿子的右肩,小心的护着孩子向前走去。感受着肩上书包的分量,让她觉得难得的踏实,所有的一切都值得,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初到这座城市,站在车辆疯狂鸣笛通穿过的十字路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穿过这样一条极具威胁性的马路,一种沉重的孤独感和弱小的无助感扑面而来。舍弃了一切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需要莫大的勇气。韩燕抱起儿子,那是她最为强大的精神支柱,为了儿子自己已经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没有亲人朋友,没有兴趣爱好,没有工作事业,没有社交,没有专长,生活异常的简单。

早晨起来开始准备早饭,儿子吃完早饭以后,送去上学,回来以后开始收拾早上的锅碗瓢盆。一切收拾妥当,韩燕就坐在沙发上。电视也许开着,也许没有,就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流逝。然后到了中午,又开始准备午饭……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日子平淡到可怕,每一天似乎都是在抄袭前一天,渐渐地变得麻木,变得呆滞,变得失去自我。好在这一切换来了儿子优异的成绩,虽然自己不善言语,但是每次家长会的时候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每次都会挺直了腰板以迎接周边的家长们投来赞许和羡慕的眼光。

与这个男人的结合,也许是一个错误,但这是自己在思量之后的选择,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是最合适的,也许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但是,他是孩子的父亲。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父爱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可获取的,它将对孩子进行性格上的塑造,使之成长,使之强大。

时钟敲响了十下,那是报时的声音,这声音打断了发呆状态的韩燕,思考?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思考了头脑像是一辆老爷车一般,自己行驶尚好,若是负重或者爬坡实在是有些为难。

将来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思考过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巢穴中的鸟儿终有一天要回到天空的怀抱,那个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呢?每每想到这里,只觉得身生寒意,眼前发黑,没有结果。

而对于韩燕来说,那即是结果!

结束了派出所的案子后,叶秋梅迅速赶回办公室,夏风在电话中要求自己回来,却没有说什么原因什么事情,这是比较少见的,也许是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一些事情。

推开门,夏风坐在烟雾之中。

“你要是不想换个组长就别开窗了。”说话间,将一叠照片扔在桌子上。

叶秋梅注意到,今天夏风围着围脖,鼻尖红红的,垃圾桶里有一些成团的卫生纸。

“这才几月啊,您都开始感冒了。”叶秋梅挥挥手,皱了皱鼻子,捡起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退回到门口的沙发前坐下。

照片上是一处处燃烧后的场景,场面杂乱且惨烈。

“这是拾荒的?”

夏风点点头,说道:“是,被烧毁的拾荒者的住处,足有7处被烧毁,还牵连了一家收废品的临时堆放的场地。”

“你认为这和9·30流浪汉坠亡案有关?”叶秋梅问道。

“你心里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夏风眯着眼,透过笼罩在眼前的烟雾饶有兴趣的看向叶秋梅,继续说道:“我已经让小马去衡州了,那边陆心源家里的老宅碰巧也发生了火灾,是不是很有趣?”

“你在琢磨我吗?”叶秋梅看着照片,头也没抬的说,她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

“没有。”夏风笑笑,将手里的香烟碾碎在烟灰缸李,摊开手说: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也蛮有意思的。”

听着夏风的话,叶秋梅没有回答,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自己都不会感到惊奇,叶秋梅反复的查看手上的照片,头脑中回想这段时间和这家人相关的片段。

烧毁了这么多流浪者的营地却没有取走营地里的东西,是谁,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这样做呢?

城管?绝无可能,这种工作方式近乎疯狂,而且各辖区派出所也接到了报案正在排查,这个干燥多风的季节里在户外做这种事无异于引火烧身,极有可能引起大的火灾。

陆心源的老家也发生了火灾,这两起火灾又和9·30坠亡案有怎样的关联呢?

“想过找自己的家人吗?”夏风问。

“不是说过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吗!”叶秋梅的话语坚定且决绝。

加工厂内,机器的轰鸣声让人产生眩晕,这座城市以发达的制造业撑起了人均gdp,也造就了十余万个工作岗位,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座城市的就业问题和流浪汉的问题。

许多企业得到了政府的帮扶政策,而政府除了要求企业们创造效益交税以外,还要求他们拿出一定数量的工作岗位去救助那些没有经济收入,没有一技之长的人,这种岗位的工作简单,收入虽然不高,但是足以满足在这个城市的基本生活。甚至有一些人在普通工人的工作岗位上走向了厂内不可获取的技术工种,老李就是这部分人中的一个典型。

虽说叫“老李”但是年纪并不大,虚岁四十九,出体力的人都显老,尤其老李还有七八年的建筑工地的工龄,风吹日晒。陆心源很佩服老李这样的人,经常找他聊天说话,两人年龄相差十几岁却十分投缘,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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