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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我:“她深居华丽的寝宫,身着繁复的锦衣,容貌鲜美,姿态优雅,俨然皇帝的妃子。可她身上悠悠散发出来的香气分明属于遥远的大自然,流经她身上的时光也不以分秒算计,而像流经原野的时光,流经域外花木枝枝叶叶间的时光,广漠而悠长……”

森:“她的周身萦绕着一种如烟似雾的神秘气氛,使皇上可望而不可即。”

我:“但宫廷从来忌恨一切不被格式化的事物。天然的东西因为游离于程式之外,往往导致两极化的解读。香妃那被视为仙灵附体的香气,在太后和其他嫔妃看来却成了邪气、妖气和巫气。”

森停顿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样编下去香妃不就被太后处死了吗?那美妙的爱情故事也接续不下去了啊。”

我:“哦,那我调整一下思路。最合理的猜测,应是香妃违拗了一段时间,也可能是相当长的时间,最后终于被乾隆的真情所打动,跟他结为夫妻之好。”

森点了点头:“嗯,乾隆确实喜欢她,也许并不仅仅是她的姿色和体香,或困囿于民族和睦政策,还有她的性情志向,以及超越这一切之上的某种精神的因素。”

我:“疆土、财富、兵力、美女……帝王都本能地捕捉事物的实存,并归己所有。”

森:“可香妃的体香却不然,它使人闻得到,却无以形状,没有质地;既具体,又抽象;既实在可感,又不着痕迹。无论香妃缥缈的体香或是她不屈的意志,都撩起皇上微妙的心绪:明知它确切存在,又无法化归己有。”

我:“嫔妃是梦,能使皇上短暂入眠。但皇上知道自己不能失衡于温柔乡,他必须以更鲜明的理智构筑着有轮有廓的真实江山。所以皇上在嫔妃的梦中是清醒地入眠,平稳地飘坠,梦醒之后不会缱绻。”

森:“但香妃使皇上一塌糊涂地飘坠了,那股神秘的香气使皇上浑然复归人之原初,复归天地万物的原初。”

我:“相对于阳光下江山社稷的真实,皇上一定在消魂于香妃的当儿瞥见了另一种更明晰的真实,那是关于生命自身的真实。”

森:“都说太过感性的人不宜做君主,像唐玄宗、宋徽宗,太易于流失自我。君主被置于政治权力的顶端,他必比常人付出更多的理智才能保持集权构筑的稳定。”

我:“历史上的臣相对君王的苦口婆心大致都是劝其收敛沉迷*的感性心理,以稳固江山大局。”

森:“但臣相哪里知道,一个男人如果想获得统治江山的超常能力,必须在女人身上得到确证。”

我:“哈哈!”我笑场了。话剧又一次停顿下来。

森:“别笑啊,正进入关键的一幕呢。”

我收敛起笑容:“好吧。*本身也许只是件小事,但从*中获得的生命的瞬间辉煌,往往超越*本身。”

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15)

森:“皇宫内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个眼神,她的每寸肌肤,都因跟皇帝建立流体间的亲力而被无数形而上的意义簇拥着。”

我:“香妃来自遥远的西域,她的身体是个仙境,那悠悠散发的体香既是花香,也是性香,它传递着西域大地神秘的脉动。那里虽是大清的疆土,但对乾隆只有版图的虚渺概念。那里的沙枣,那里的雪莲,那里的草原,那里的骏马,于皇上都是影影绰绰的朦胧神秘。”

森:“而一旦闻到香妃的馨韵,触摸她的姿容,进入她的身体,皇上对西域的统治就会变得敏锐起来。极端的深入导致了极端的虚远,皇上觉得世界像涟漪般渐渐扩大,扩大得变成了大自然的概念。”

我侧目看看森,发觉他也想笑。

我:“*何等激烈地扩大了一个人的自我范围,皇上渴念香妃,是渴念一种生命形而上的提升仪式。”

森:“劳伦斯说‘热血也能思考’,对异性身体的体验,就其极致性而言,也像对自然、哲学和宗教的体验。”

我:“*的奇妙,是阴阳力量正反对比的结果。嫔妃之于皇上的绝对顺从,减弱了阴阳之间力量的对比。”

我总是制造一种语气的前提,让森接下去发挥。

森:“而这个难以驯服的野性香妃,即使被搂在皇上怀里,被抚摸,被吮吻,被整个儿占据,她仍不完全是他的。她那神奇的体香始终以柔软的违拗、不被任何形式所固定的优美姿态悠悠扬出。”

我:“帝王之所以威慑,是因为一切都固定在他的股掌之间。如帝王有所畏惧,定是某种东西无法落实为固定的形状。当朝者都指望江山永固,那是明知江山无法永固。”

森:“而自然之物,不用人为的指望都会永固,因为它生于自然,归于自然,每一个终点也就是每一个起点……”

我:“香妃早逝于乾隆,乾隆对她的思念绵绵不绝。她那天然的体香,曾使皇上瞬间进入生命的永恒。”

太阳又出来了。我和森像两个遁入历史而发了霉的人,走到阳台上让心灵晒晒太阳。从历史回到现实,我们恍惚不能自已,仿佛从远古回到现代,一切都由晦暗变得明晰,由悠悠渺渺变得生动活泼。我们仿佛经历了万水千山,时空转换。而实际上,我们只是在自我内心走了一遭。此时我们靠在阳台的墙梁上晒太阳,身心倍感舒畅。

森:“阳光到底是好的。”

我:“阳光是真实存在的确据。在明媚的阳光下,我最能感受到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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