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穆问:“你说,你现在是啥意思吧?”
姜保堂说:“今天你回来了,算你有种,我知道你在苍山还有老婆,你放心我不会去告发你,我知道你蹲过十年大牢,我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我不管你们现在怎样,我仍要继续追回可儿,挽回我的面子。”
可儿听了,把脚一蹦:“姜保堂,是我爹跟你订的亲,又不是我跟你订的亲,这事赖不上我。”
“当初你要是不答应,你爹能给我订亲?这事不赖你赖谁?”
“姜保堂,你这是何苦呢?你看,我跟干穆孩子都三岁了。”
“你放心,我能给你爹顶老盆,也能给你和干穆养孩子。”
可儿气得两眼通红,跟姜保堂讲不下去了,要走。被干穆一把拽住了。“今天,这事要当面讲清楚。”
“还讲什么讲,有什么好讲的。我爹死了,我娘不认我,这个瘫子还蛮不讲理。”
姜保堂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也有尊严,我的尊严不容侵犯。从现在开始,我要跟着你,你留在胶东我就守在胶东——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你还会回上海,我决定了,我要一直追着你,追到上海。”
可儿发狠说:“姜保堂,随便你,你要是腿脚勤快,撵得上,你就一直跟到上海。”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可儿以为姜保堂只是说说大话,发发牢骚,没想到,他真的跟在干穆和可儿身后,去了上海。
可儿搞不明白,姜保堂是怎样知道他们的行程的。也许是他在他们后边安插了探子,也许是碰巧了,也许他在汽车站里有熟人。总之,他们一到车站,姜保堂就到了。
上车的时候,姜保堂上不去,司机不耐烦,干穆帮他上了车。可儿气鼓鼓地看着干穆:“你还帮他上车?”干穆说:“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如果他不去,会遗憾一生。他去了,心也就了了。”汽车夯嘡夯嘡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上海。
一到上海,麻烦大了。首先是住的问题。姜保堂住在哪里,他当然不能住在旅馆里,住在旅馆里有什么意义,住在干穆和可儿那里,干穆和可儿躺在一个床上,他在一边怎能睡着觉?姜保堂干脆在干穆和可儿的住处外边,找来几块废弃的木板支起一个屋架,勉强入睡。好在天气还不算凉。吃,比住麻烦少一些。通常,姜保堂就在干穆和可儿的粉丝摊上吃。到了晚上,干穆从看守所回来,邀上姜保堂一起吃。偶尔,也和姜保堂喝两杯,弄得可儿极为尴尬。
晚上,姜保堂听着干穆和可儿在屋里哼哼哈哈,做那种事,心急火燎,他很想冲进去揍干穆一顿,也想把不要脸的可儿的嘴给撕烂。怎耐,自己拖着一个伤残之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始至终,可儿都没给过姜保堂好脸色。只有聪儿愿意跟姜保堂说话儿,睁大眼睛瞧着,姜保堂双手一撑,身子朝着一挪。有时候,聪儿也学他的样子,被姜保堂挥挥手,哄得远远地。
时间长了,姜保堂总觉得自己不能请吃坐穿,穿过街巷来到可儿的粉丝摊前,帮可儿刷碗洗菜。结果,碗摔了好几个,衣服弄湿了好几回,心里想,别看自己是个村干部,却连最简单的活儿也做不好。
天气渐渐地凉了,这个临时搭起来的小棚已不能入睡,再这样住下去也索然无味。姜保堂跟可儿说想回去。他说,村上有一个姑娘想嫁给他,都等了他三年了。可儿也不阻拦。临走那天,可儿让干穆请了一天假,把姜保堂送到汽车站,帮他上了车。姜保堂挥挥手,回了山东。(下江南移动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