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不能!”穆兴旭说。“你现在就跟县长打个电话,问问小五的事?”
金轲是苍山县县级重点保护对象,他的电话,县里当然重视。臧小五没什么大事,只是组织考察要缓一段时间再说了。
阴霾散去,拨云见日,臧小五决定喝一杯,打电话叫周元喆从浙江星夜兼程赶回坦上崮镇。周元喆不知何故,不敢怠慢,火速赶了回来。臧小五已经把酒斟满了,八仙桌子就摆在露天里。这是臧小五、穆兴旭、周元喆自结拜之后,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有些激动,又有些感慨。
这一年,穆兴旭整整四十岁,按孔夫子的话说,“四十而不惑”。人到了四十岁,体味了许多人情事态的冷暖,经历了无数内心深处的迷惑不解,豁然开朗了,明白了这个世界,也明白了自己。
周元喆问:“当初,许诺当梁山那样的英雄好汉,四十年弹指一挥间过去了,到底谁成了好汉?”
臧小五说:“当然是穆兴旭,履战履败,履败履战。”
“不,好汉不是臧、穆、周,而是一个身在生活逆境,仍然伸出援助之手,解救了小五——不,是老五的王三告。”
“对,为好汉王三告干杯。”
周元喆又问:“谁又是坏蛋?”
臧小五说:“求而不得,痛不欲生,不求而得,其乐悠悠!人生不该奢求太多,如果攫取了不该攫取的,就是苍山人中的坏蛋。”
这时候,陈怀志、姚彩云这一对肘鼓子夫妇从远处走来,又踏上了去南乡的路途。一边走着,一边唱着:
一嘛一更里呀,本是月黑头。该千死的小鬼子那也就犯了愁,犯愁不敢走,他也不敢呀,他也不回头。思一思想一想两眼泪交流,这回要喂了中国的狗。
二嘛二更里呀,月亮照正东。该千死的小鬼子受了汉奸的拢,拢得可不轻,叫他去扫荡,八路坐了硬。这一仗打得他一个也没剩,谁能给他出苦把怨伸。
穆兴旭招呼这一对夫妇:“还去南乡啊?”
“去,大棚收拾利索了,闲下来不去走一趟,心里痒得慌。”
“喝一杯再走吧?”
陈怀志接过穆兴旭端起的酒杯,一饮而进。继续唱道:
三嘛三更里呀,月亮照正南。该千死的小鬼子那心里打算盘,汉奸要反变,他是中国人,还有中国心。编制那编制那成了八路军,他回过头来要跟你拼。
四嘛四更里呀,月亮照正西。该千死的小鬼子那快快随了我,也兴你自由,你要想家走,等到安稳了。要是坐飞机八路军咱都有,可把你送到那大门口。
五嘛五更里呀,月亮落了坡。该千死的小鬼子那请你听我说,如果不随我,八路来到了,四面包围着。墙窟窿里给你锥上红炸药,看你还是随我不随我。
…………(下江南移动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