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第十九章 合并同类项
穆兴旭回山东两年之后,终于又返回上海,再一次走在镇宁路上,想起两年前离开上海的时候,程姗姗拉着他的手,流着眼泪不让他走。来书书网i怎奈当时他一心想着臧小六,他的俊嫚儿。“我为什么告诉你,告诉你她来了。”程姗姗望着他的背影,抹着脸上的泪水。
穆兴旭走出很远了,她仍然在后边追着,冲他喊道:“假如你还回来,记得冷风吹干我脸颊的泪痕,证明我们还爱,能爱,一定得爱。”穆兴旭想,上海再好,也是外乡,他怎会再回来呢?
世事难料,两年时间过去了,他又回到了上海。她还好吗,她在干什么,还画画吗。穆兴旭心里想着,在整条街道上来回走着。秋风起了,树叶飘飘。道路两边多了几个崭新的店铺。中国的改革开放十年时间过去了,听说广州深圳那边到处都是厂子,人都往那里涌。往左右看看,上海也活跃了许多,随处可见鲜亮的景色。看,道路两边的围墙和树木都在发生着变化。不远处的一棵槐树树洞上还涂上了漂亮的图案:潺潺流水从林间流淌出来,在山石间蜿蜒前行,两侧的草地上开满了野花,一只大白兔伸长脖子盯着一棵刚从泥土里拔出来的胡萝卜,似乎流着口水……嗨呀,这画真有意思!
穆兴旭朝远处看去,在另一棵两米高的老槐树旁,一个女孩将一半脱去树皮的树干部位擦干净了,一袋画笔,一袋颜料,整齐地摆放在地上。她坐在折叠马扎上,正全神贯注地调色作画。原本丑陋的脱皮树洞,在女孩的手下变得美丽起来,充满了灵气,给这座城市增添了新鲜亮色。穆兴旭走近一看,作画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程姗姗。由于她全神贯注地作画,完全没注意穆兴旭来到她的身旁。来书书网i
当程姗姗终于把画作完成,伸一伸有些发麻的手臂,一下子打探到近在咫尺的穆兴旭。程姗姗回过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一下子抱住穆兴旭,又是跳,又是笑,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穆兴旭任由她跳过笑过,然后是一阵沉默,他能感觉到她眸光里燃烧的炽热的火焰。
她意识到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假如你还回来,记得冷风吹干我脸颊的泪痕,证明我们还爱,能爱,一定得爱。”程姗姗重复着两年前的话。穆兴旭是个山东大汉,得信守诺言。他伸出手臂搂住她,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吻了,就在马路边上,湿热的双唇叠在一起。这是他们自认识以来如此亲密的接近。他能听到她的喘息,她能感觉他的心跳。
他们一起来到程姗姗的画室。这是一处宽敞的二进式小庭院,花影叠翠。程姗姗知道山东男人的胃口好,做了一顿好吃喝招待穆兴旭。
有女人陪在身边的温暖与安宁是每一个男人的渴望。穆兴旭躺在床上,一股男性的力量在他体内膨胀涌动。程姗姗抚摸着他,说:“你看它翘起来多像一只可爱的袋鼠。”穆兴旭低头细看,嗬!也觉得像。不亏是个画家,观察得这么仔细。“你不知道,在山东人们管它叫家雀子,大概是它不经抚摸,像鸟雀一探手就飞起来的缘故吧。”程姗姗忍不住,伸手去摸,果然扑愣愣呈翘楚状。“崩硬吧?”“崩硬崩硬!”
程姗姗目光摇曳,两性世界虚无缥缈又真实存在。穆兴旭高大的身躯和有力地进入让她紧张,又紧张,颤抖,再颤抖。事后,程姗姗抚弄着穆兴旭依然崩硬硬的家雀子,觉得这样大的东西搁在里边,就是一动不动也让人舒坦。
经过这个亲密的夜晚,程姗姗把穆兴旭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她告诉穆兴旭,在上海,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山东人的名字,叫沈飞扬,他是做包装材料生意的,好多包装产品的图案都是她给设计的,让穆兴旭一定见见他。穆兴旭一听沈飞扬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个沈飞扬会不会是那个音乐老师?好奇心促使他产生见一见这个沈飞扬的愿望。
在沈飞扬的包装厂里,穆兴旭见到沈飞扬。果然不出穆兴旭所料,真是那个音乐老师沈飞扬。旧话无需重提。两个人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不约而同哑然失笑。程姗姗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觉得两个山东男人爽快,一拍即合。其实山东人之间的交往无需一个上海女人撮合,山东人是合并同类项的高手,无论家在何处,只要一听乡音,三杯酒下肚,就成了铁打的哥们。
沈飞扬还是那么瘦,酒量却不输给穆兴旭。
沈飞扬说,离开坦上崮镇,他被调往西泇河镇,过起隐居的生活,每天两节音乐课,剩下的时间就窝在自己的宿舍里,以书打发清苦的日子。有时候也拿起笔写一写歌词,谱一谱曲调,排遗心中的愁闷。现在细数起来,那段时间还真搞出了不少东西,有的还在报刊上发表了。这就不得了了,沈飞扬的确是一个值得褒扬的人才。于是,镇教委给沈飞扬评了职称,还增加了工资。沈飞扬哭笑不得,在旁人看来,沈飞扬可谓春风得意,在沈飞扬看来,不过是一个倒霉蛋的时来运转。就在这时候,沈飞扬突然提出了辞职,把周围人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辞职?大家不解,纷纷向沈飞扬投来疑问的目光。沈飞扬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愿意,想离开西泇河镇,离开山东。
教委领导摇头晃脑,失望地看着沈飞扬提着一个帆布书包离开西泇河镇中心中学。
沈飞扬辞职后,没有回家,更不敢向家里透露辞掉音乐教师的消息,他怕他的举动把父母吓坏了。两位老人供他吃供他喝,供他把书念完,图的就是现在这个金饭碗。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不孝之子把手里的金饭碗摔了,心有多痛啊。沈飞扬提着帆布书包回到坦上崮镇,在坦上崮镇中学的围墙外转了一大圈,曾经的每一棵树,每一根草,每一块砖都是那么熟悉。如今,这些都已成为过去,成为回忆。坦上崮下,西泇河畔,石碑桥上,崔萍萍的背影已不复存在。沈飞扬在坦上崮镇晃悠了一整天,他的目光把它们一一抚摩一遍,然后打了一张车票,来到上海。
初到上海,沈飞扬在码头上卸货,在剧场里干杂活,怀抱吉他去街头唱歌,录了自己的第一张磁带……
沈飞扬一口气讲了许多。最后,他带着穆兴旭参观了他的包装材料生产车间。“兄弟,怎么样,来我这里吧,帮我送送货,有的赚。”穆兴旭点点头,当天就把卡车开到沈飞扬的生产车间。
白天,穆兴旭在沈飞扬的车间拉货,晚上,住在程姗姗的画室。缱绻之余,程姗姗忍不住问穆兴旭:“我和她比,谁更好?”穆兴旭知道程姗姗说的她指的是谁。摇摇头,告诉程姗姗,这两年来,没和她有过这种事情。
程姗姗不信,“为什么?”
“我把穆圣翕弄丢了,她恨透了我,我们已经完了。”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不幸,程姗姗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男人在欲望强烈的时候可以抛开一切,而女人不能。穆兴旭抚弄着她的阴阜,程姗姗用力推,推不开,快感像一片片云絮缓缓飘来。程姗姗想,男人和女人,像磁铁吸引在一起,爱得难舍难分,泪飞雨洒,也是合并同类项啊。
事后,他们又谈起沈飞扬。穆兴旭说:“鸡蛋从外边打破是食物,从里边打破是生命。人生亦是如此,从外边打破是压力,从里边打破是成长。谁能想到,瘦弱无力的沈飞扬,辞职来到上海,眨眼功夫竟混得有模有样。”(下江南移动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