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呼吸的工夫,那一袭佝偻着背部的白衫,便消失在了院内三人眼前。
虞伊人再也忍耐不住,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纵使心智早熟,也着实无法平静的消化这样一种离别。
她知道。
师父这次与人分别,没有说有缘再见。
因为,此次分别,便再难相见。
“呜——”
虞伊人蹲下身子,整张脸埋在双膝里,哭的梨花带雨,撕心裂肺。
这下可算是把同怕女人哭的父子俩给整不会了。
俩人你瞪我,我瞪你,全僵在原地,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咳咳,忽然想起来院子里的鸟还没喂,儿子,你好好哄哄虞丫头,年轻人之间的事儿,爹就不掺和了。”
沈万军觉得,自己儿子也是时候该替家里发挥点光和热了,比如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看着沈万军脚底抹油撒丫子跑路,沈凉心里一通骂骂咧咧。
可回过头来,该哄还是得哄啊!
谁叫自己的命是这丫头不要命给救回来的呢。
“嗯……虞姑娘,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面写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叫作‘书上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虞伊人显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哭声不止。
沈凉急忙另作补充。
“不过‘书上还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话音入耳,虞伊人哭声骤停抬起头来。
那被泪水浸湿了的黑色布条,加倍诉说着她的伤心。
沈凉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到了作用。
谁知下一秒,虞伊人哭的更凶了!
“哎不是!说不定……说不定你师父的相好就在咱晋城附近,等他安顿好了,便会来信告诉咱们住址,到时候我安排马车带你去探望他就是了,咱别哭了成不?”
虞伊人一句劝也听不进去,就只顾着哭。
无奈之下,沈凉搬出自己并不是特别擅长的各种冷笑话讲给她听,却总也没能逗她笑。
最后沈凉被虞伊人哭急眼了,绝不是故意的脱口而出道:
“你师父他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你咋还哭的没完没了了!”
虞伊人哭声再停,隔着一层布条凝视沈凉。
瞬间发泄完情绪的沈凉,猛地意识到自己言语过分了,作势便要开口找补回来。
却听虞伊人接下来每一个字都透着伤心的说到。
“你知道为什么师父特意换上了一件袖子能遮住双手的长衫吗?”
“因为自从给你换骨之后,他的手就不稳了,师父说过,我辈医者,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一旦手不稳了,就再也不能给人治病疗伤了。”
“而且……”
“师父为此耗尽心力,生机受损,原本还剩下的三年寿命,十不存一。”
“昨晚他告诉我,今日一别,便不必再寻他,余生,我只需寻到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