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就动心了,还一不可收拾。
因为他的温柔在那细处,在你不经意的地方,而当你现了,就会被他无止境地吸引下去。
就比如今天是情人节,他作为单纯的朋友,就算不送什么,也无可厚非,但他会念着你,想到你还没有男友,不计奔波亲手送上一朵玫瑰,以证你也是美丽动人,只是明珠蒙尘。
只因为你是他的朋友,他所重视的人,他便会用自己的温柔方式来体贴你,抚慰那些旁人不察的伤处。
丁洁琼,十七岁,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朵情人节玫瑰是人情玫瑰,但她很高兴,因为就算她与张烁永远无法成为恋人,有这样的朋友在,她也不会觉得孤单。
“小静的事,我知道了。”丁丁忽然没来由地说了句,张烁的神情顿了顿,扭头看向她,两人似乎,找到了一个话题。
张文静对自己意外沦陷的处理方式是坦白外加许诺。“我爱上张烁了。”她直接找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说出这句话来。她的话,有些娇蛮,有些无理,但那眼神与表情却显出了无比的信任和天真的直接。她告诉丁丁,自己不会插队,也不会抢跑,除非哪天丁丁不想要他了。
她的真诚与率直让这看似纠葛不清的问题快解决,丁丁就连单恋时,都不再孤单。
“你是怎么想的?”她问。张烁猜想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和小静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他,不禁产生了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
她的疑问带着一丝咨询的味道,似乎他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有人问他对于两个密友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怎么看。
“现在这样挺好,我很高兴成为朋友纪念青春的道具,如果过几年你们不介意我向你们的男友吹嘘此事的话,我会更高兴的。”他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表达了他不会在两人之间做出任一选择,这或许是对这份友情而言最好的结果。
丁丁淡淡一笑,嗔了句道:“和你说话真累。”但这个答案她很满意。
这个答案与宋晓冉替她们分析时料想的一样,不知道的话也许还有别的可能,可既然知道了,张烁一定是不打算接受任何一个。他多半指望时间冲淡一切,把这件事当作纪念。
就如阿当所说,十六七岁的女孩,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她们想要的,不过是那种感觉,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当那感觉足够浓烈的时候,能不能在一起,反倒不重要了。
她们把自己最青涩的爱情寄予在目前最欣赏的男子身上,不求什么回馈,因为张烁说得很对,现在这样挺好。
不过晓冉也说了除非,想到那句话,丁丁就不自觉地脸红起来。
除非,你们肯一起给他。
………【第六十三章 小小燕子】………
情人节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情侣并不比往日多,但花贩子却是随处可见。每隔几步就会看到一个捧着一大把玫瑰花的贩子在人群中兜售,他们三五个人占着一条街,分划着各自的范围,似乎是一路人或遵守着潜化的行规。
张烁路过一条长街时,看到三个贩子围着另一个花贩,好像那人坏了规矩,在属于他们的地盘抢生意,因而起了争执。这种事,在地摊文化横行一些街道上经常见到,他也无意多管闲事,仅仅是被那喧杂吸引了一下视线。
只是这一瞥,却让他不得不管。
与其说他认出了那个被人影遮挡的妇人,不如说他认出了那个女孩儿,对着那些无理喝斥着母亲的花贩怒目而视,丝毫没有畏惧,有着脱年龄的坚定与执著。
她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向她们走去的张烁,稍稍一愣,成功地认出了他,她伸手拉了拉母亲的衣服,但妇人忙于向那些贩子解释着什么,无暇顾及她。
当一个瘦弱的小贩试图推搡强行逼她们离开的时候,一只年轻而有力的手挡住了他。小贩恶狠狠地瞪向身边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喝道:“干什么!”
“都是出来讨生活,别做得太绝。”张烁情知这些小贩也不容易,这个妇人明显是坏了他们的规矩才引来围攻,不想惹起众怒,说话也带了几分客气。
他相貌平凡语气平实,但一身浩然正气不怒自威,让几个与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小贩都生了退却之意。
谁知那妇人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惶,立马抱起女儿道:“我们马上走,不在这儿卖了,对不起!”她是边说边走,像见了鬼一样逃离现场。
小女孩不住地回看那个出手相助的大哥哥,不明白一向重礼节的母亲为何不谢他一声。争端由一方的主动退缩而终止,众人便都散了,独留下心情复杂的张烁,在那人群中看着那对母女离去的方向,百感交集。
她难道,过得不好吗?
胸中的疑问化作沉重的担心压得他根本割舍不下,就算知道她无意相认,狠心离去又如何,他到底是他的儿啊。
张烁狂奔起来,在人群中穿梭前进,那女孩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异彩,冲他笑了。抱着女孩的妇人根本走不快,他很快追上了她们,伸手把住她的花篮。
那妇人愕然看向他,脸上的惊慌更加明显,吃吃艾艾道:“你,你,放开……”
此时他已经看清了她的脸,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眼角的鱼尾纹记录着她经历的沧桑,他确认了是她,并未放手。既然她执意不认,他也不去强求,只是道:“你的花我全买了,只是我现在没钱。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不,不要,太麻烦了,谢谢。”她仓皇地低头,不忍去看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给你送钱去!”他几乎是用吼的把这句话喊了出来,妇人吓得一呆,没有回答,倒是那女孩子机灵,答道:“我们住在建国新村21栋,12号车库里。”
车库……张烁的心了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白如果不是因为经济困难,她不至于冒着寒风出来卖花,可居然,困难至此?
某些住宅区的车库的确是改成了出租屋,可那种没有窗户四季不通风的地方绝对是底层中的底层才会去租用的。她不是嫁到山东去,过上好日子了么,怎么又会落魄回到此地,沦落到要租住车库的地步?
“回家,我马上过去,回去等我,哪也别去。”他吩咐了一句后匆匆离去,妇人看着他的背影,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现在急需帮助,可她万万没有料到,会出手帮到她的竟是这个人。但除了他,这世上她还能依靠谁呢?
她千方百计地赚钱,替人洗衣服,做零工,甚至做计时帮佣,只是想攒足钱,供那女孩上学。但她孤苦伶仃势单力薄,除了维持生计,还要攒出一大笔学费来,实在太过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