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了一支烟,方息索性一屁股坐到木质的池子边缘,将脚泡到温泉里。
脚下薄薄一层雾气贴着水面,看上去飘渺而缭绕,池水两侧树影婆娑,期间又点缀着若干仿古灯笼,光线着实温暖而柔和,而正前方居高临下,是一片广阔,又星耀璀璨的万家灯火。
真不愧,是与举世闻名的**组都能扯上关系的私人会馆。
在这样的初春深夜,想如此这般——仅穿着浴袍还能温暖舒适的呼吸到室外新鲜空气,除却地利,也是必须有大把的金钱作为基础。
当然,这样的奢侈,不是普通人仅凭自身努力,就能够达到的。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方息略微挑了挑眉梢,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这实在不是个通电话的好时段。
“……方息?”果然,铃声是响到最后,才被勉强接起。听筒那边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些半梦半醒的含糊不清,与略微的抱怨,
“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啊,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许久不联系的陈主任突然就清醒而警觉起来,既没有询问他这么长时间的销声匿迹,也没有追问他的行踪,甚至,没有进一步责怪他的扰人清梦。
也是,作为一个不光彩离开的角色,曾经的那些青眼有加,那些对待晚辈的关爱,想必在他遭遇“提走审问”时,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他那个时候简直是带着毒的囊瘤,任谁都会躲远退避——那是沾上就要掉一层皮的。
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有个秦家少爷级别的朋友。
而那些曾经与他同一个战壕的人,现在对他,就更是忌讳颇多——大概也是深怕他这张多少知道些“猫腻”的嘴,去对有关部门吐露出点什么吧。
“最近收拾东西时发现,卓玉有些东西落在了我这里,你有她现在m国的电话号么?”
“啊?”
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陈主任在话筒那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卓玉?你现在还联系她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这都这么久了,那估计也是她不要的东西……要不,回头你把东西给我,等有机会我帮你捎给她?”搁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出现的生硬语气与搪塞推辞,也许是脑袋尚未完全清醒,陈主任身上原本那些特征鲜明的圆滑事故,此刻就像全然蒸发了般。
“毕竟是她的东西,我打个电话向她本人确定一下比较好。”并不意外对方态度的改变,方息长而远的望着满眼灯火,脚底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温泉水,
“而且,我和秦风宇过一段儿计划要去m国玩一圈散散心,很可以顺路把东西捎过去,如果东西她还要的话。”
不知是借口被挡回的缘故,还是秦家少爷的名字发挥了作用,话筒那头的陈主任沉默了几秒钟,便干脆地将卓玉在m国的电话号告诉了他。
有物品遗留什么的当然只是顺嘴胡说的借口,好在m国那边不是午夜,此刻打电话过去一般情况下也不至于扰人清梦。方息的眼睛依旧一顺不顺的远眺着山下那片不远不近的灯火。他们所在的城市虽然不是j国首府,但也足够庞大繁华,那些远离世俗正义的非光明产业更是蓬勃发展到远近闻名,称一声“不夜城”当之无愧。
“卓玉?我是方息。”
“啊?方息?”显然没想到他会打电话过去,话筒那边明显的错愕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
“方息!嗨,真是意外,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电波那边的女声明亮轻快,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联系,在最初的错愕过后,卓玉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丝毫不愉快,不耐烦,或者诸如尴尬之类的情绪。有点像久未联系的好友。
但实际上,他们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不过是相亲短暂认识的男女,分开后虽说态度上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但,也实在没有继续保持联系的必要。
“我和秦风宇打算去f城度蜜月,正好听陈主任提起你在那边。这不,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们直接捎过去?”
他们当然没有去m国的计划,更不说f城。况且,就算去,对方也不是方便探望,或可以“捎”东西的交情。
“哎?要来蜜月?”卓玉的讶异显而易见,反应更是直接本能,而她的重点,也不负期待的果然没有落在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点上,
“这是什么节奏?你和秦风宇?你们结婚了?”
其实卓玉这句话本身就很有歧义,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理解。方息皱着眉头将已经燃烧到最后的烟尾巴掐熄,随手丢进便携式灰缸里。
“哎?你竟然猜到了?真是意外~~”将语调拉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方息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根烟,为自己点了上,
“我还以为,你会认定我们是四人行一起度蜜月之类的,正想着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呢。毕竟当初与你交往的时候,我是真心想过结婚,相信你也能感觉到……虽然,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
停顿了一下,方息长长吐了一口烟圈,压抑着嗓子,刻意字正腔圆的,“……不过看情况,我也可以接受男人这点,你是早有察觉啊。这么说,当初你走的那么突然,是因为,发现了我可能是弯的?”
那时卓玉走的着实唐突。就算是打算远走他乡,也没道理突然与他断绝联系,甚至连面都不见,只在事后才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