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承认他就是夏衍,就是因为担心她会恨他。
而她也说过,她不怪他。
“没事,都过去了。”她亲了亲他的下巴,不由得也放柔了音调,“你当时怎么会在顾家的庄园?”
陆景灏解释道:“我在被你捡到之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那年我父母找到了我,我不肯跟他们走,他们就动了家法。
“我受了点伤,没法儿出国。恰好我父母和顾淮西的父亲有些交情,就把我留在那里养伤,顺便让人盯着我。”
夏梓木听出他和他父母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便没有追问,换了话题,“那第二次呢?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我被父母带回去的第二年,我随一位做生意的亲戚来了一趟彧城,远远地看过你。”
夏梓木不解,“为什么不过来和我说话?”
“因为那时你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黑暗中,他眼底所有的情绪都被隐了去,“而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十五岁时的少年,自卑又敏感。
他是被所有人厌恶的臭虫,走到哪里都遭人嫌弃。
他们都说,像他这样的家族耻辱,就该永远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而他喜欢的人,永远站在阳光下,脸上永远挂着最明媚的笑。
那模样烙在他心上十几年。
最开始不知道是爱,只觉得喜欢。
因为她对他好,所以喜欢。
直到后来分开,那喜欢逐渐酝酿浓稠,掺杂了许多不可名状的情绪。
甚至在夜里时,他总是可耻地、一次又一次地梦见她。
次日醒来,总要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下来清洗。
十六岁时,他和父亲打赌,以拿下州级数学联赛为筹码,获得了一次回国的机会。
他偷偷从酒店跑出来,终于又见到了她。
可小姑娘眼里,似乎已经再也容不下他。
她身边有一群会逗她笑的朋友,有一个她一心追逐着的人。
那天恰好是校运动会,顾淮西作为班级运动员,参加了比赛。
他就坐在她所在观众席的对面。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一直看着她。
而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另一个少年身上。
球赛结束时,他本想过去和她打声招呼。
可带他回国的那个亲戚已经找到了他,强行把他带了回去。
而后的几年里,他再没有空来国内看她。
等他能够做主自己的事时,他已经没了年少时回来见她的冲动和勇气。
原因有二,一是夏梓木父母的死,他脱不了干系。
二是他无比清楚,他和她已经全然没了可能。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顾淮西,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他。
他即使回来,也是徒劳无功。
她的人生,已经没了预留给他的位置。
直到半年前听说了她和顾淮西离婚的消息,他才终于整理好思绪,鼓起勇气,回到了这里。
他惦记十几年的人,别人不懂珍惜,他便自己护着。
他不能再让外人有机会,让他的珠宝蒙了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