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将雨水吹入凉亭,夏弘不仅未曾被这雨水击退,反而淡然伸出手,让那飘扬的雨水在掌心积蓄。
龙袍翩跹,发丝飞扬,迎风站立的夏弘骤然生出她是这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天地主宰。
沈烬墨将夏弘之状纳入眼中,他结合如今之势,亲手将自己在田定归朝那日做的推测,全盘推翻。
“皇上所言极是,就算清剿流寇之时失了踪迹,以韩淑之能,决然不会被几个流寇杀。”
数万倭寇都困不住的韩淑,怎么可能被几个成不了气候的流寇杀害?
“忘衡觉着韩淑如今在何处?”
“流寇再猖獗,也逃不脱被清剿的宿命。田定携圣旨而去,韩淑姐弟必当生出如若在此刻离开东境,此生都不能报仇雪恨的猜测。”
“以臣对这两姐弟的了解,他们当机立断选择清点人手,朝着东倭去了。”
夏弘当初下那道召姐弟回朝的圣旨,动的念头是让韩淑镇守边境,韩洲为拖延时机被迫回神都斡旋。
待到商议之结论定下,这远征东境的一应准备韩淑自当做好。
而夏弘正好可以趁着派韩淑去往东倭的契机,借着韩洲迟迟不归的由头,给韩洲安一个谋反之罪。
至于忠勤侯,那也是应当下狱的。
等到韩淑得胜归朝,夏弘又自当看在韩淑的面子上,先宽赦忠勤侯,再通过赐婚重赏韩淑其人。
自此失了主将与灵魂的虎威军,也只能仰夏弘鼻息而活了。
但如今这天时地利人和,处处都迎合了夏弘的期盼。
比夏弘最初设想之局面,更好:“二十艘战船就敢远征东倭,这韩氏子弟可还真是个顶个的不要命。”
沈烬墨必然要让这三十艘战船,名正言顺的存于世上。
不然光是一个欺瞒君王造船之进度,就足以夏弘对韩氏一族生出异心,继而对同韩氏一族相关的一切,更加谨慎。
“韩洲在东境迟迟未归,臣以为不仅是为了迷惑神都耳目,亦是为了将剩下十艘战船造齐,好将后续的物资补给和士兵尽数送往前线。”
夏弘接过林公公递过来的帕子将掌心水渍擦干,转身坐在了凉亭的石凳上。
“召姐弟二人回神都是临时之举,韩淑出海剿灭流寇亦是凑巧,韩氏一族惯来对手下的兵将极好,而要远征东境,太过仓促倒是既易让这些虎威军死在海上。”
夏弘默认了沈烬墨的这般推测。
能将韩洲召唤回朝之日,那必然是战船、物资、人手都已经送往了前线。
沈烬墨:“三五日能筹措之物资有限,故姐弟二人便商议好一人先带着已有之资先行,后来再慢慢补上。”
“而虎威军都是韩氏亲兵,面对这般布局,他们也必当守口如瓶。”
一句韩氏亲兵,如何不是踩在了夏弘的心坎上。
就是因着这些兵不听话,难以驯服,夏弘就算花银子养着,也没有把他们送往边境去自给自足。
夏弘笑,志得意满:“等到此战过后,这世上可没有什么韩氏亲兵不亲兵的。”
“虎威军老将半数战死沙场,去往东倭再折损一半,等到韩淑归朝就嫁入天家,那这虎威军的确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沈烬墨透过雨帘,眺望远处。
年少之时曾亲见的虎威之师,终究会被这烟雨侵蚀,什么都留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