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老夫替沈大人换完药后,皇上若还没来,老夫可额外给墨管家探探脉。”
夏弘没有下旨,舒太医不当给任何人看诊。
但舒太医觉得墨平这年富力强的忠仆,就这般疯了终究是可惜。
“您的好意奴才心领了。”
舒太医敢给他看诊,墨平还不敢给舒太医看呢。
这些日子因着他家主子病情迟迟没有起色,这皇宫内外无缘无故丢了脑袋的人,可多了去了。
夏弘如今就同个疯子一般,略微有一点不顺心,就要杀人。
墨平还要活着等他主子醒来,可不能因着被舒太医探脉而把命给丢了。
苦中作乐的言谈让舒太医心头的愁云淡了几分,于铜盆中净手,在墨平的搀扶下坐在了床边软凳之上。
闭眸先是将手指搭在了沈烬墨左手,前不久才松快下来的眉头又开始拧巴。
舒太医从软凳之上起身,又探向沈烬墨的右手。
转身从药箱中拿出剪刀,放在火上炙烤了一阵,便将墨色衣襟与那包裹伤口的纱布一道剪开。
鲜血依然在渗,脉搏依然微弱。
变化极小,可对于一个十数日没有一丝变化的病人而言,这般变化却并不难被探知。
拧着白胡子彷徨了一阵,舒太医不敢将话说太死:“墨管家,你方才同老夫说的,可能是真的。”
想到沈烬墨那惯来逆天的康复之力,舒太医心头的沉重,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卸下。
可舒太医却又有些怕,怕这是回光返照。
夏弘在大太监的搀扶之下入了屋子,免了所有跪地之人的礼。
亲自查看了一阵沈烬墨,夏弘问:“忘衡如何?”
舒太医先看向墨平,墨平自然跪地接了话头:“得皇上庇佑,今日大人已经能喝进些许药了。”
夏弘脸上浮现了这些日子来的第一抹笑,回首看向舒太医:“脉象呢?”
舒太医:“前些日子是极淡,今日摸着依然虚弱,老臣要多摸几日才能做得准。”
夏弘闻言透露出不满,落在舒太医头上的目光,又染上了杀气:“你想说今日这出是回光返照?”
舒太医佝偻着腰再度爬到沈烬墨跟前,颤抖的指尖重新搭在沈烬墨手腕,额头的汗珠一股一股往外冒着。
坐在太师椅上的夏弘连连喝了两盏凉茶,耐心耗尽直将茶渣砸在了舒太医后背:“诊出来了吗?”
舒太医跪着转头,朝着夏弘磕头:“沈大人的脉搏正在变强,最多一月,沈大人必然能苏醒。”
舒太医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在同这天道赌。
眼中阴霾一扫而空,夏弘起身挥袖大笑:“这沈府内所有伺候忘衡的人都赏,你们两人更要重重的赏。”
侧目看向身侧笑得一张老脸尽数皱在一块的大太监:“从朕的私库出白银一万两,用作赏赐。”
“奴才臣谢皇上隆恩。”
这么多人才赏下这一万两,跪地谢恩的墨平嘴角不禁一瞥。
他们这些人伺候谢南星久了,逢年过节谢南星包的红封都极大方。
这区区一万两,怎么当得了“重重”二字。
想起昔年在长公主府收到的那些华而不实的赏赐,墨平觉着夏弘这皇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但还是有变化的,曾经的那些个赏赐是不能变卖的,这次给的是能直接花的银子。
……
十五,月圆夜。
层层叠叠的素色帷幔将戏台缠绕,大夏最富盛名的书画大家大开大落的在帷幔上挥毫泼墨。
霁月公子身着月白锦袍,外披淡墨纱袍,脸上戴着银纱自楼台款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