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布兰迪家族。布兰迪家族的人永不会甘心屈于人下,他们高傲,自豪。他们是阴险的秃鹫,最善于在尸体上寻找美味的肉,如何会愿意追随德里克这种横冲直撞的“疯子”呢?
这些都是安德烈的猜测,他敢于说出来一个是有一定正确的把握,而另一个则是他需要证明,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即使错了,也没关系,安德烈不认为打晕一个男爵是多么困难的事。
布兰迪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险些被打晕扒掉衣服,他只对“劳伦斯”的能力有所了解,开始重视起这个从未谋面的血族。
“罗腾说……你要杀了血皇。”布兰迪直接把安德烈的想法抖落出来,直白而大胆。
而安德烈坦坦荡荡地站着,并不为这句话而震慑,“我从未说过要杀死血皇,我一个低等的混血儿,怎么可能会有这等疯狂的想法呢?”
安德烈说得卑微,随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我只是想要给予德里克大人一个新的想法而已,采纳与否都是神主的事情。男爵言重了。”
安德烈滴水不漏,绝不承认自己有动过弑君的念头。把一个两面三刀的狠角色演得活灵活现。
布兰迪喜欢这样的人,也防备这样的人,沉默片刻说:“说你的计划。”
安德烈说:“我想布兰迪大人也有此意,我只是恰巧与您想法重合了。”
这一句话就把接下来所有荒唐的话复制一份盖在布兰迪的头上,布兰迪摩挲着木偶拐杖,默认了安德烈的话。
“兄长很少和我讲公会的事情,但我听过一两句,他说一旦成功,所有低等的家族都会拥有更多的权益。我想公会成立的基本条件,是我们想过得更好。”安德烈缓缓地说,“有人想独立做人,有人只想争取一间更好的狗棚。男爵,属于哪一边呢?”
布兰迪哼了一声:“但凡能做人,谁想做狗。”
“与我想的一样”安德烈说,“德里克起初承诺他会带领我们这些家族创造一片新世界,现在却依旧困顿与血族里,去追求血皇赐下的亲王头衔……一定有不少人感到不满。”
布兰迪看了他一眼,说:“亲王只是一个小步骤而已。新的族群没有那么好建立,跳板送上前来,何乐而不为?”
“但就怕有的人跪惯了,不想做人了。”
安德烈这句话说出,布兰迪立马沉下脸色:“你今晚偷听了什么?!”
布兰迪脸部狰狞,五指律动,罗腾立马如出鞘的长剑一般冲了过来。
罗腾离开的时候身上只裹了一件斗篷,回来时也没有多穿衣服,他的手背上伸出一段利刃,刺破皮肤,汩汩流着血。
安德烈一动不动,利刃刺向眼前时,一柄银匕首骤然横在他身前。
“当!!”
论气力,久经沙场的猎人定然比在男人怀里辗转的男奴大得多。
银质匕首牢牢卡住利刃,震动让罗腾手腕疼痛,手背的血液越积越多,但他本人面无表情,真的像一只不懂得疼痛的人偶。
“我如果有能力偷听诸位的谈话,何必还找男爵接近神主呢。”安德烈好似看不到眼前的战斗,笑意盈盈地说,“唔,您的木偶看起来状态不大好。布兰迪家族的秘法敌不过一个普通的血奴,有些让我吃惊呢。”
莱恩斯匕首一架,一把推开罗腾,避免他的手腕直接断裂,站会安德烈的身后。
布兰迪被推开的罗腾挡住视线,所以没有看到对面那个“普通”的血奴,是如何冷冷地瞥了一眼他的“主人”,又如何在收刀的时候让匕首尖端划过安德烈的瞳仁。
把血猎的探长称之为普通人,也只有安德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了。
布兰迪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劳伦斯。
罗腾是他亲手tiao教出来的木偶,实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这个战斗结果说明,对方比他还要强。
“你究竟想做什么。”布兰迪说。
“德里克是个疯子,他的目的绝不会是帮助低等家族获得权力,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一旦德里克的目的达成,我们就是没用的废料,该扔的时候就被丢弃。”安德烈缓缓说着,布兰迪的表情逐渐扭曲。
安德烈:“利用从来不是单向的,既然要反,就该反个彻底。你说,如果血皇不幸葬身此地,那群睡久了的贵族们,是会为其哀悼,还是为血皇的位置挣个头破血流呢?”
布兰迪沉默了。
血族的情谊就是酒鬼说出的山盟海誓,可笑又不可信。
“血皇死在这里,我们也逃不过干系。”布兰迪幽幽地说。
安德烈不在乎地笑笑:“所以,我才说利用都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