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津咯咯笑个不停,他喜欢看别人的笑话,特别是隋恕的。之前小三传闻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将嘲讽电话打过去。
“你被女人踹啦……哎呀,真可怜。她这算不算连你的‘孩子’也一块带走了?”邵文津连连啧声,“我劝告过你很多回,但是你从来不听我的,她这种性格的人就是那种最麻烦的女人。”
“嘟——”
电话直接被隋恕挂断了。
邵文津弓起身子,在大路上发出一声爆笑。路过的行人以异样的目光扫视着他。
邵文津钻进自己的车子里,翻出一部新手机。临近出国,他的布加迪已经卖掉变现了,只能开一部不到九十万的普通车,如今什么都没有现金流重要。
邵文津重拨隋恕的号码。
他的消息素来灵通,简韶失踪的第一天,他便知道了这件事。之前他从未正眼看过简韶,第一次见面时,他还喊错了她的姓氏。那个时候简韶不轻不重地顶过他,说毕竟津少连我姓什么都记不住。
一个长相不合他眼缘、性格又敏又锐、麻烦不断的女人。这就是邵文津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次简韶什么都没要,带着Q0113跑了,他反而高看她一眼。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电话一接通,邵文津就开出条件。
“不必。”隋恕立马拒绝了他。
邵文津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像他这样高价值、高自尊的男人,平时都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这种男人在面对女人的背叛时根本不会去挽留,只会觉得对方太没有眼光,这才是常态。
邵文津不免在心底调谑地窃笑了一会儿。
有的时候他觉得张炜如和隋恕之间这么多年都没擦出一点火花,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是非常骄傲、配得感非常高的人。太势均力敌的人反而很难在一起,难为张教授总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
邵文津换了种说法:“Q0113的行踪,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劳你费心。”隋恕硬邦邦地回绝。
“她走并不一定是件坏事,重要的是将Q抓回来,”邵文津劝他,“比起以后谈分手,现在她离开对你们都好,难不成你真要跟她结婚?”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冷冷的:“我不会结婚。”
“这不就是嘛……”邵文津笑,“不过……人都是要结婚的。”
“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邵文津觉得他在说笑,“现在不结婚无非是家里还愿意留几年时间给我们。我虽然不想现在就结婚,不过30岁之后总得找合适的人结婚,每个人最终都要有血脉继承自己的一切的。”
隋恕的话音突然变得犀利而刻薄,直直刺向邵文津的心口:“继承你祖父的老路,还是我祖父的结局?”
“隋恕!”
愠怒的声音破喉而出,邵文津额上的青筋绷起,眼底的血丝清晰地倒映在后视镜中。
他再也笑不出来。
这是邵文津的逆鳞、创伤与愤恨。
隋恕感受到他的愤怒,嗤笑一声。
因为无法忍受自己先辈流血打下的江山在落进一群代理人的手中后变得乱七八糟,他加入了这场实验,却半路逃走了。他没有在任何人之间站队,干脆利落地选择下场。邵文津知道,他也最终变成了自己曾经跟吴娉谴责过的“背弃者”,他冷冷地对隋恕说:“我知道,和你相比,我见钱眼开。但是无论谁死,我都没有死,这就是我活着的本事。”
“是的,你是一个很会变通的人。”
邵文津却否认了:“不,那是因为我的人生信条是——顺势而为。前两天,我和戴琳琳见了一面,向她辞行。老戴老了,膝盖和肠胃都不好,夜间少眠、白日少食,只有她哄着才肯多吃几口。”
“他爱吃冰品,冬日里也不断。”隋恕道。
邵文津笑:“是啊,所以戴琳琳就偷偷把冰碗换成炒酸奶,骗他是新品种。戴琳琳说,她爸爸不是不知道冬天吃冰碗对身体不好,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造成的结果,也不是少吃一碗就能彻底解决的。他年轻的时候,没有天天喝热水的条件,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北大荒,他永远都是嚼冰块、喝冷水。”
隋恕没有说话。
邵文津的话音一转,道:“很多东西不是他们这一届就能解决的问题,所以他们更会顺势而为,这是活着的法则。逆势而动的人有,但是要和整个权力场作对,大多数情况会败得很惨。改也死,不改也死,同样是死,何必劳心去改?”
他的话里悲观意味十分浓厚。
“我要走了,过我的安生日子去了。你最好活着,我会回来找你讨债的。”邵文津笑着说。
﹉
海浪带过哗哗的水声,简祈趴在窗户上,呆呆地看着外面。
简韶说要买个二手手机,便从房间里出去了。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数了一百个数,简韶还没有回来。